南曦每每走过那个熟悉的路口都会停下脚步,回首,眺望着来时走过的那条路。
这是她离开江南水乡的第二个深冬,可是至今却依旧没有找到属于她的归属感。
现在的她生活在一座繁华的城市,白天人们行色匆匆,赶往在住所与学校之间,拥堵的交通,嘈杂的鸣笛,总是让这新的一天从清晨就开始变的躁动不安。夜晚华灯初上,闪烁的霓虹灯改变了夜晚本来的颜色,叫卖声,人群声,汽笛声充斥在每一刻的呼吸中,她被拥挤在人群中,随着人群的涌动而漫无目地波动到任意一个路口。她是个喜欢安静人,这样的繁华的城市对她无疑是极其吵闹的。
南曦恍惚地走回宿舍,舍友都早已睡下了,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凌晨十二点的气息。她打开窗,一股凉意刺过肌肤流进血液,她随手拿过披肩,缱绻在窗边的背椅上。“今晚的星星真亮。”她喃喃的说着,忽然她耳边飘过一句相似的话“你眼睛像星星一样。”她努力地回想着这是来自哪个时间片段的言语,眼前却慢慢的浮现出了由琛的面容。她记起来了,那是由琛在第一次见到她时脱口而出的,当时的她只觉得这句搭讪的话未免太过于老土,现在的她回想起来,却有种拼命想要抓住。
1
与由琛相识是在去年的春天。南曦这个人对待感情是一个特别慢热的。今年已经24岁的她虽然经常被七大姑八大姨的催促,被朋友们的秀幸福,但她却总是显得慢不惊慌,自从上次失败的爱情以后,她开始讨厌恋爱,厌倦了再去了解一个人,或者说走近一个人。
由琛的出现改变了却那段平静的岁月。
平日里没课的时候,南曦喜欢抱着一本书,带上一杯水,坐在3号自习室紧靠窗的位子上窝一下午,那也是她认识由琛的地方。
起初她并没有注意到这个一米八八的大男生,即使一起上自习的朋友跟她说过自习室里有一个长得不错的男孩子,她也是一眼飘过,在脑海里没有留下任何记忆。可能那天下午微风不燥,阳光正好,正打算伸个懒腰的南曦无意中瞥见了那张清秀的脸,那天的阳光正好打在他透白的脸上,微风吹起他斜侧的刘海露出清秀的面庞,他紧锁着眉头凝视着书本,南曦被他认真的样子深深地吸引住了,她无意识地走向他,当她回过神来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有什么事吗同学。”
“这……那个……我朋友想要你的联系方式可以吗”南曦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由琛的面前,惊慌失措中只能编了一个自己都觉得脸红的理由,她等着由琛的拒绝。
“手机给我一下。”
南曦愣住了,半天没缓过神来。由琛留下联系方式又将头埋进了书本中。
那天晚上她给由琛发了第一条信息“嗨,你好,我是南曦。”几乎是秒回的速度她收到了由琛的信息“你好,我是由琛。”
南曦开心极了,连忙追问“想问一下小哥哥有女朋友吗?”
“没有。”
“那小哥哥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
“那……那小哥哥我能追你吗。”
“……,我最近在准备考试,可能并没有恋爱的打算。”由琛的语气依旧冰冷的让人窒息。
“那,那要不我先排队,等你考完试可不可以有个优先考虑权。”南曦一脸天真的问到,想象着对方万年冰山脸。
“……”一阵沉默,由琛回道“那,再说吧。”
南曦像个孩子一样开心极了,没被拒绝,说明就还有希望,她这样安慰自己。从那天开始,3号自习室似乎有一种魔力,每天召唤着南曦,南曦一有时间就窝在由琛经常出现的自习室,蹲点等着他,他们像约定好了似的每晚各自忙完自己的事情就开始聊天,说着今天的开心的不开心的事情。南曦觉得能和自己喜欢的人聊天说话就已经很开心了,她也会因为由琛主动找她开心的像个孩子。但是他们从来没有面对面聊过天,即使在自习室里他们也没有过多的交流。偶尔也会在走廊中相遇,每到这时由琛都会收起他的冰冷脸温柔地笑着看着她,然后摸摸她的头,一八八的他站在一五八的她身边让她特别有安全感。
他们的关系就这样一直持续到去年的平安夜。那天晚上由琛主动约南曦出来吃饭。南曦开心极了,但是她知道比起兴奋她更多的是紧张。虽然南曦平时是个活泼的女孩子,但是一遇到喜欢的男生就开始紧张,会处于待机状态。她反复的告诉由琛她可能会紧张,可能见了面一句话都说不出,可能……反正她预测的情况都有可能。由琛嘲笑她说“我隔着几公里的距离就已经嗅到了你紧张的气息。”她反驳说“说不定我会超常发挥。”
2
“嗨,你好,我叫由琛”
“嗨,你……好,我……我叫南曦。”这算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的开场白。
那天南曦果真超常发挥—没有卡机。他们像一般情侣一样去吃了饭,看了电影,那天他们聊了很多,她对这个很有意思的男孩子充满好感,由琛也表现出了他的绅士风度。南曦很喜欢这个很会聊天的男孩子,他们爱好相投,彼此之间很有话聊,她感觉,可能爱情回来了。
好像一切开始变得不一样,在身边没有由琛的圣诞节的夜晚,也充斥着 甜甜的味道。那晚刚参加完朋友聚会并喝的有点晕眩的南曦在昏黄的路灯下却无意间看到了牵着别的女生手的由琛。她忘记了她当时的心情,忘记了当时由琛脸上的尴尬,她只记得那晚微风不燥,月光正好。她没有争吵,转过身,跑进了身后的黑夜。那晚她收到了由琛的告别信息——我们的性格可能不太合适。
她抱着手机,凝视着天花板很久很久……她惊愕,措不及防,之前的一切居然在一夜之间就可以以一句莫名的“我们不合适”全部抹杀掉,这一晚她没有睡,躺在狭小的单人床上,听着时钟滴滴答答的摆动着,她拿起手机回复了一句“一切都过去了”。她知道在一段感情结束的时候再多的挽留都是苍白的,再多的纠缠都只会徒增伤感。
她也知道她并没有伤心的理由,因为他们之间并没有过什么承诺,他们的故事像是开始过,但好像是从来都没有开始过。对于由琛来说,南曦可能仅仅只是他无聊时的一个陪伴,可能只是陪伴。
3
像是背后的城堡一夜坍塌,她失去了最后的安身之地,内心的空洞,绝望,她突然明白那些曾为了情感放弃生命的人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总以为自己已百毒不侵,总以为心早已去磐石坚不可摧,只是因为并没有遇到一个可以让自己去思念的人。她翻开通讯录,想着要打给谁,没有特别的人选,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
这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惊醒了沉思中的南曦,是佳莹,她的铁瓷。南曦连忙走出宿舍接通电话。“什么闭关锁国?发生了什么?”刚按下接通键的南曦耳朵里充斥着佳莹的咆哮声,她突然想起刚才发的朋友圈,连忙按了删除键。
“没什么,心情不好而已。”
“算了吧,上次从你那里出现这个词是失恋的时候,这次呢,失恋?你什么时候开始恋爱的,我居然不知道!?”
“没有了,只是一个聊的不错的朋友。”
“少骗我,就你那德行我还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就会傻得要死。话说你也得改改你那副德行了,看着乐观开朗,一遇到感情的事,心就像玻璃做的似的一碰就碎。”
南曦脑海里回想着上次失恋的时候佳莹唠叨她的话。
“喂喂喂,你有没有在听啊。”
“有在听,相处这么长时间他难道不了解我吗。是因为我不够温柔,不够可爱吗,还是我长的不够漂亮……”南曦越说做难过,慢慢地啜泣了起来。
“喂!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南曦吗?你可是一团火哎!喜欢跳舞的你很可爱,安静的读书的你很可爱,跑步中的你很可爱,认真做事的你很可爱。我告诉你,你很可爱!你很温柔!你很漂亮!”佳莹忍不住咆哮起来。
“可是……”
“可是什么啊,会离开的人并不是因为你不够温柔,不够可爱,不够漂亮,而是他看不到你的光。”
“我只是觉得,我其实也很可爱的啊,如果他愿意了解我他就会就会发现其实我真的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南曦忍不住大哭了起来,那哭声中有些许难过,更多的是一种无奈。
佳莹再舍不得吼南曦了,她能想象得到南曦孩子般的无助。她认识南曦已经两年了,第一次见到南曦就特别有亲切感,南曦是个外向的姑娘,她很独立,似乎什么事都可以自己完成,但是相处时间长了,佳莹也慢慢的发现,其实南曦骨子里还是个孩子。她会撒娇,会害羞,喜欢一个人就会开心的像个孩子,恨不得告诉全世界那个男孩是我的,可有时她却又安静的像被整个世界抛弃一般。佳莹能感受到电话那头南曦的无奈和不知所措,她好想抱着她,告诉她其实她知道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佳莹的语气开始变得温柔:“每个人都是一团火,只是路过的人只看到了烟而已。他们不是没有看到火,只是选择自己看到了烟。所以,只想看到你的烟的人是无法留在身边的。你现在要做的不是这样自我怀疑,自我放弃。我估计你都颓废了好多天了吧,简直对你没办法,一遇到感情的事就怂,简直和平时活泼的你判若两人!”
南曦慢慢的停止了啜泣,她突然想起曾经有人对对她说过的一句话“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你。”
世界上的人千千万万,谁又能说谁是最可爱的,谁是最温柔的,谁又是最漂亮的呢。可是每个人不完美的人不都有着自己的幸福吗。24岁的我们在这个尴尬的年龄阶段,还没有收获爱情的我们或许会开始质疑自己,为什么我们的爱情还没有来,难道我们还不够美丽,然后慢慢的陷入自己纠结挣扎的怪圈中。不,我们是可爱的,我们是漂亮的。所有的不合适只是因为他(她)不是对的那个人。可能我们还需要等,等那个只是因为是你而喜欢你的人,可能我们还需要等,等我们变成一个我们更喜欢的自己,遇到你喜欢的人。
南曦看着窗外的黑夜在被朝霞慢慢地吞没,她止住哭泣只说了一声“佳莹,谢谢你。”
她们之间每次都是这样,佳莹的咆哮,南曦的淡淡回应,但佳莹知道,她的话已经流进了南曦的心里并卷起了千万层浪潮,此刻的南曦已经不再是昨夜凌晨的南曦了。
4
在这2017年的最后一个夜晚,南曦 开始学着告别过去了,与其猜测着未来的他的样子和喜好,不如在未来好好爱自己。你要相信爱你的人终会出现,就像风走了两万里,不计归期。这时,手机突然亮了起来,是由琛发来了新年的祝福,她笑了,以同样暧昧的语气回复了他,然后删除了所有关于他的信息。她顿时感觉心情舒畅了很多,因为最后的一点留恋都被他的暧昧打碎了。
她没有等他回复,没有再为他流泪……
她伸了伸懒腰,披上外套,推开门,跑向五点半的清晨里,将那漆黑的夜丢在了身后。
在24岁这个尴尬的年龄段,我们可能开始对一些事有了恐惧感,担心该来的爱情还没来,该有的事业还遥不可期。但是24岁哎,在漫长的人生中我们才走了一小步而已,何必着急,我们还有那么多时间等待爱情的到来,还有那么多时间去为未来做些什么。
或许,未来的南曦还会受伤,还会流泪,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她还是会对未来有所期待,就像十八岁的她一样。不畏未来,不恋过去,好好爱自己,好好去爱别人。
“嗨,你好,我是南曦”
“嗨,你好,我是……”
下一次,当知道你名字的时候,我们的故事就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