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2月14日,李骋没有过情人节。他一整天都呆在家里,为第二天的千分考做最后的准备。“除了千分考,几乎没有什么自招考试考数学物理以外的”,他抱怨道。千分考,即复旦大学水平测试,是唯一一个考察十门学科的考试,有人笑言说,这是文科生的救命稻草。2月15日下午,今年的千分考落下帷幕,并且从此结束。八年千分考,弹指一挥间。
8年
千分考跨过了七年之痒,停留在第八个年头。8年前,Twitter刚刚上线,没有人相信这一服务,限制消息字数也可以在数字浪潮中大获全胜,更没有人相信它最终动摇传统媒体的根基。8年前,千分考刚刚开始,没有人知道这一考试在教育改革中会扮演何种角色,“我当时觉得这直接是瞎搞”,李骋的妈妈回忆说,“我就跟儿子讲,以后不要想走这些歪路,踏踏实实一心忙高考就好”。8年来,千分考改变了一些人的命运,在这些人的生命里镌刻下“复旦”二字。据校方介绍,通过千分考入学的学生高考成绩很多低于复旦录取线,有的甚至分差达到30分, “如果参加高考,他们中的一部分可能进不了复旦”。千分考圆了这些学生的复旦梦,这些学生也用自己卓越的综合素质证明复旦这一决定没有错。
8百分
这是千分考的满分。按照去年的标准,上海考生需达到文理616分,医学562分才可得到面试的资格。对于外省考生来说,分数线更高。来自浙江的陈檀言说,“当新闻说分数线676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没戏了”。最后他以710分进入面试,在他那组里有一位800分获得者,他说,“真心不敢交流,生怕被鄙视”。人们认为考满分即代表进入了复旦,专业选择亦非问题。但校方表示仍有部分满分获得者未能通过面试。不管怎样,800分是所有参加千分考的学生的梦想,或许难以触及,总要努力靠近。多年后回忆起千分考,也许你忘了第四题是什么,也许你忘了自己的考号,甚至你忘记了于何时何地参加考试,但你总会记得自己为着800分背单词、做卷子的点点滴滴。
8条计算机题
对于没有参加计算机竞赛的学生来说,8条与计算机知识相关的题目确有难度。回忆起这8条题目,陈檀言面露羞愧,“基本都随便填了,考前看过,效果不大”。在大多数省市,计算机不在高考必考学科内。在江苏,计算机水平测试如同英语口试,被认为只是走过场。这8条计算机题目提醒学生,千分考要求的“全面”“通识”不只是说说而已,它希望考生真的能够做到。虽然对于相当多的考生来说,他们直接跳过了这8条题,转而去思索汕头与海南哪个更靠近北回归线。有人认为,只要基础学科(语文、数学、英语)发挥良好,其他学科都凑合,计算机题目不做也没有关系。但在参加考试的学生心中,有谁不想一路扫荡,拿下所有题目呢?这8条计算机题,成为一些考生对复旦“通识教育”的最初印象。
8十分钟
算上等待的间隙,每一个进入面试的考生将会在宿舍楼里度过约80分钟。其中75分钟是与教授对话。与上海交通大学不同的是,复旦大学千分考的面试采取一对一的形式,李骋猜测,“是教授提出问题,然后自己自由发挥吗?”,他的猜想不完全准确。据参加过面试的学生透露,教授常常打断考生回答,转而问其他问题。“很可能是他们明白我想表达的意思就够了,毕竟时间短”,来自江苏的王茗恬说,“但是当时这让我真的非常紧张,我以为他们不满意我的回答”。这80分钟被许多考生形容为人生最难熬的一段时间,尽管与之后可能遇到的考验相比,这80分钟算不上什么,但对相当多的考生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与教授面对面对话,第一次离复旦大学的大门如此之近,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命运正经由自己说出。
8百余天
从进入高中那一天开始算,到踏入千分考考场的那一刻止,考生们在高中已学习了八百余天。在参加千分考的学生中,有抱着不考白不考的心态一试的,“反正还有北约可以考,我想追的女孩想上复旦,所以我才考的”,李骋说。也有从小抱着非复旦不上的志向而心心念想的,“千分考给了我一个机会,我数学物理不算好,但是语文英语自认为都不错”,王茗恬说。这八百多天里,不同的人过着不同的生活。他们会在课间与同桌讨论班级流传已久的八卦,他们会在课上点名时避开老师的目光,他们会在课代表报作业时一片哀嚎,但他们仍会一遍又一遍地去算一条数列题目,不做出来不罢休;他们仍会一天又一天的温习古诗,力求记得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他们仍会一个又一个地背诵单词,直到对pitch的所有用法烂熟于心。很难为这八百多天下一个定义,但无论怎样也好,这段岁月引领他们走近千分考,乃至走进复旦大学。想起千分考,仿佛就想起了曾经历过的高中的一切。
2月15日,千分考结束了。云间泻下的一缕柔和的春光逝去了,新人很快会来。再见,千分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