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含部分四川方言）

[一]

那时候，爸妈在外做生意，我们两兄弟还有表哥都住在外婆家，用现在的话来说，叫留守儿童！

那时我哥读六年级，表哥读五年级，我学前班！可能是年龄差距太大，我哥不怎么带我玩儿，经常上学放学都和表哥一起。

有天放学，我去找表哥，他正在扫教室。他说一会儿我们去看别人打电子游戏，让我先去区公所的电子游戏厅等他。见他还在扫地，我就慢悠悠的去了游戏厅等他…我在门口等了又等，又在里面转了一圈又一圈，外面天都快黑了，也没见到半个人影！正当我犹豫要不要先回家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我还没回过神，就被外婆揪着耳朵扯出了游戏厅，接着树枝就开始刷刷刷的落到我身上！外婆一边扯着我耳朵往回走，一边抽我，表哥跟在外婆身后。婆孙三人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被老街偶尔透出的昏暗灯光拉得很长很长…

“滴点儿大就学(xio)到打电子游戏，打得黑了都不归屋！你妈喊你攒劲读书，你就是这门读的啊？！” 一边说一边抽！

“我没有打电子游戏，是ZH哥哥喊我去等他的。”我哭着申辩…

“你还嘴嚼，还怪别个！别个都回来了，你还打的攒劲得很！看到你在电子游戏厅头，你还没打！？”说着手里的树枝落得更密了…

就这样，一路挨骂挨抽到了家。一进门，外公铁着脸，问外婆在哪儿找到我，外婆说，“就是在电子游戏厅找到的，逮到他的时候他还在里头打得攒劲哦！不是ZH跟我说，我还不晓得那个咔咔头还有个电子游戏厅。”

外公让我跪在堂屋外，问我，哪儿来的钱去打电子游戏。我说“我没有打，是ZH哥哥喊我去那儿等他，放学了跟他一路回来！不信你问他嘛…”

结果表哥不但没有给我作证，反而说"我没有喊他切等我，是他自己给我说的他要去打电子游戏，我放学就回来了。"

就这样，我又被抽了…

后来他们不打了，让我继续跪着，不知跪了多久，外公过来问我，"二天还打不打电子游戏了？"

"不打了…”

“还扯不扯谎了？”

“不得了…”

“二天再这闷子，老子给你收拾到住！起来吃饭嘛…”

就这样，我啜泣着吃完了晚饭…

[二]

还是在外婆家，还是在那个年纪…

快过年了，四姨来看外婆，于是一起去街上买年货，其实也就是糖啊肉啊鞭炮之类的…前面都还很顺利，可到了买鞭炮那儿，我躺枪了…

那时的农村，杂货铺都把卖的东西放在竹子编的摊子上，下面用个支架支起来，刚好我胸口那么高。外婆他们在前面讨价还价买鞭炮，我提着篮子跟在身后，靠着鞭炮摊子，盯着街对面补锅的老师傅，看他在那儿敲敲打打…他们买完鞭炮叫我走了，我便跟着往前走！没走几步，卖鞭炮的老板娘就把我们叫住了，说她少了几盒擦炮…然后盯着我！我提的篮子里果然有一盒擦炮，斜斜躺在篮子边上…大人们看看我，又看看她，然后尴尬的捡出擦炮还给老板娘！老板娘接过擦炮说了句“还有两盒…”大人们又齐刷刷的盯着我，外婆走过来，伸手拍了拍我的衣兜，然后问我，还有没有？我说我没有拿…

老板娘看了看，一脸鄙夷，说了句，"莫得就算咯！大白天的还遭贼了…"

我至今也不明白那东西是怎么跑到我篮子里面去的，因为我靠着的那个位置，根本没有擦炮之类的小东西。我不知道我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回家的，也不知道大人们怎么看我的。总之，后来谁也没再说起过这事，我只是深深的记得，老板娘最后说那句话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