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只有美好,没有怨恼,该多好。可是岁月的途中,即便是“眼见为实”的生活,也常常恶作剧般在人与人之间,掩藏种种痛不能言的委屈和苦衷。
1
雅是我初中时的闺蜜,我们是那种可以同睡一张床,同穿一件衣的青梅竹马的朋友。甚至因了我们的友谊,彼此的家长也都成了朋友。爸爸下乡的时候会到她家里坐会儿,聊聊家常。假期的时候雅也会到我家玩耍,妈妈对她的喜欢和念念不忘,经常让我的心里酸溜溜的,怀疑到底谁才是她的亲生闺女!高中我们在一个学校,但不是一个班。大学的时候我们在同一个城市,不同的大学。因为没有距离的阻隔,我们的友情几乎不受什么影响,依然可以经常见面,分享彼此的快乐和烦恼,说说悄悄话,喜欢了哪个男生,还是被哪个男生喜欢。象牙塔里的友情,不必精心呵护,似乎会这样永远细水长流下去。
大学毕业后,生活的洪流把雅和我冲散了。我辗转去了北京,她留在了大学。我们的联系越来越少了,但我却肯定地说我们的友谊并未因此而褪色,我始终相信在彼此的心里永远有一个地方装着我们的青葱岁月,装着我们的纯真情谊,它是我们生命中的一部分,只要有回忆,就避无可避地要面对。
很多年后的一天突然接到了雅的电话,她说她老公的表妹在北京,要去一个单位面试,他们很担心面试的那个公司不可靠,要我帮忙实地考察一下。我查了一下那个公司的地址,离我家不是太远。可是我却编了一个要急着赶稿子的理由拒绝了。(那时候我在报社上班),甚至在雅再三的请求下也没有答应。我知道我的理由很牵强很蹩脚,我也知道这样的拒绝会很伤雅的心,可是我却只能这么做。
我已经连续流产五次了,五次,五次的生死交替,五次的悲痛欲绝,我的心理承受力已经达到了极限。当时那几天我并没有上班而是请假在家。因为那几天是关键的几天,是确定是否怀孕的几天,我不能再有任何的闪失,我甚至连去厕所都是小心翼翼的。所以我不能,不能担负雅的重托!也许,你会说,解释一下不就行了!可是,当生活给你苦楚,当距离让你隔离,当伤口让你恐惧揭露,当一切变得一言难尽,你只能选择痛而不言!
人生的悲喜苦乐,或可与他人分担分享,但在心灵深处却仅只是你一个人的江湖。那段无助的日子里,我仿佛能做的只是让时间给我一个答案,而后才能重新规划自己的人生。而雅的出现,就是在这样一个时刻——在我没有方向,没有未来的时刻。
当我熬过严冬,苦尽甘来的时候,我给雅打电话,发短信,一再地解释这件事情。我不希望我们的友情蒙上灰尘,不希望我们永远心存芥蒂。雅是个直率开朗的女子,最后警告我说“以后不许这样了!”就此原谅了我。可是,即便如此,我的心里仍然充满愧疚,觉得辜负了这么多年的友情和雅对我的信任。哎,这就是生活给我们的遗憾颜色!只是,我仍然热切地希望有天当我们老了的时候,当我们把酒话当年的时候,能够一泯笑之。
2
我常记得高中有一次上地理课的时候,老师说“同学们,打开课本第xx页,在地图上找到xx。”教室里是哗啦哗啦翻书的声音,接着老师问 “找到了吗?”同学们异口同声地回答“找到了——”,当然我的声音也混在其中。但是老师的目光是犀利的,明察秋毫的。老师不点名地批评了某个同学,某个滥竽充数的同学,因为她还没有翻到,就喊找到了!
你猜对了,某个同学就是我。老师眼见为实的事情,如果我还有话要说,简直就是狡辩了。但实际的情况是,当老师说找xx的时候,一幅清晰的地图已经展现在了我的脑海中。它的每个部位,每丝脉络,我都已了然于心,犹如文与可胸中的竹子,所以我会坦然地喊出“找到了!”
这真是日常生活中小得不能再小的一件小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它还是经常跳出来令我萦怀喟叹!
眼见的事实并不一定是真相。我曾借此事给女儿疏解她偶尔在学校遇到的委屈和不满。有时候我们对待别人有意无意的误解,无从解释,只能自己调试。时间或许会帮你证明一些什么,但是许多时候,时间也没工夫管你这些琐事。
3
儿子三岁半了,有一段时间每天放学回家他总是跑在前面推单元门的铁门。看着他小小身躯全力以赴的样子,姐姐或是我,甚至是陌生人都忍不住助他一臂之力。可是单元门打开的一瞬间也是他爆发哭声的一瞬间。他不要别人的帮助,他要自己开门!有的时候我会妥协,重新把单元门关上让他重新开一次。可是即便如此,他仍会不依不饶地哭上一阵。有旁人在场的时候,我会很尴尬,觉得儿子是个任性,无理取闹的孩子,会训斥他一顿,或是任他哭泣。如此反复多日。
终于有一天我有心情有耐心地问他“儿子,你为什么非要自己开门啊?”儿子稚嫩地答道“老师说要帮妈妈干活,我想让妈妈表扬我!”我愧悔汗颜。原来我一直冤枉儿子,而且还用大人的定势思维给他扣上了若干顶淘气不乖的帽子,从没有认真聆听发自他内心的声音!太小的他还不习惯用语言为自己的行为解释,只能用简单无助的行为抗议!
静下心来,放下姿态,学会倾听,会带给别人和自己美妙的感受,发现你目光所不能及的真相!
当我们用一颗宽容慈悲之心看待身边的人和世界的时候,你会心思澄明,看到许多目光之外的真相,让你的人生少些遗憾。当然,有时候真相也会令我们失望、痛心,但却也让我们冷静成长!人生苦短,生活不易,真情难得,让我们且行且珍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