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没有忘记我,只是忘了带走我,我左手是过目不忘的萤火,右手是一个十年漫长的打坐。
左手缘起缘灭
指尖不知在那个绿色按键上徘徊了多久,视线一直在那行小字上停留,直到它渐渐变成漂漂浮浮的重影。消息提示,对方发来一个问号。我突然想笑,于是努力提了提嘴角,但终究还是没能笑出来。抬了抬头,缓解一下酸痛的脖颈,然后在暮色的投影下,在玻璃窗的映照里,看见自己残留的一个难看至极的表情。我还还是把那行字一个一个删去,重新飞快地打上:没什么,就这样吧。我楞了一下,有些记忆就如潮水般被这句话决了堤,带着可怖的面容漫漫浸透过来,我以为自己早已修建好了围墙,它们又从丝丝密密的夹缝中渗透出来,这时我才发现,原来被围起来的是我,我无路可退。
“没什么,就这样吧”同样一句话,猝不及防地将此情此景和那个晚上重叠,同样的对话框,我不记得当时的交流是怎样进行的,却还是记得那晚的温度也似今晚这么冷肃;我不记得当时的想问的是否都问了,却还是记得那晚的夜色也似今晚这么凝重;我不记得是从何时开始已看不透你,却还记得早已无法想象你的表情,却还是记得你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却还记得那四个字:来日方长。那成为我最痛恨的一个词。我默默看着自己左手掌心的那一条断纹,才发现我们生命的缘分已然到了尽头。
右手缘生缘死
“缘”,这世上最深的一个字,它就像天上纷乱交杂的星象图,连接它们的是漫天星河光尘,而连接我们的,是相遇,相识,相知。但星象图也是会变换的,随着亿万光年的迁移,它们会离开原来的搭配,重新排列组合,分散它们的,是宇宙变幻。而分散我们的,是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面对“缘”,星辰参不破,我们也参不破。古训: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冥灵尚且以五百为岁,大椿作八千为寿。世间万物皆有期限,但从来没有人告诉我们,期限是多长。所以我们的相遇总是那么恰逢其会,我们的过程总是那么刻骨铭心,我们的离别总是那么匆忙决然。我们这一路见过的人太多,真正留下的终究太少。有时候你会觉得世界很大很大,一回头不知会遇见谁,有时候又觉得世界很小很小,一转身不知会失去谁。也许在右手里的缘生和缘死之间的那悠悠长河,正是你和我之间真正的意义。
左手的残念,右手的宝剑
我们每一个人从生命开端起点,就和这人间万物有了缘,这些缘便结成丝丝缕缕的线,将人们牵引,捆绑。我们的右手握有一把剑,等这些线的期限到时,不管我们愿不愿意,我们都要毫不犹豫的斩断。但我们都本是人间惆怅客,总在断肠声里忆平生。于是我们的左手紧紧握着那记着情深的流年,即使鲜血淋漓也不肯转身,直到它在掌心凝成残破的执念。
那么是不是说,不管我们右手的宝剑承担了多少无奈又痛苦的割舍,只要我们呕血淬火地用左手抓住这些线,就能不失去一切呢?可不是这样,我们所留下的,不过一个念想罢了,越抓的久越不复当年模样。那就让我们干脆放开吧,与其任其在手指上苦苦纠缠,倒不如肆意放手,伸开你的掌心去对准明天的太阳,然我们期待缘分重新缔结的那一天,让我们在彼此看不见的时光里耀耀生辉。
石之秘
2017.10.28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