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凌晨5点44分,我在一趟经由长沙、开往深圳的火车上醒来,我的终点站是广州。
我躺在火车卧铺的上铺,昨晚睡前因着凉导致的肚子疼已经好多了,浑身暖暖的,一瞬间觉得挺舒服、不想起床。
其实,我昨天一整晚都有点担心,担心自己会睡得不知身处何方,怕自己会一翻身从卧铺上掉下来。好在,这等“可怕”事情没有发生,我想,终究是自己的身体有风险意识,知道怎么保护自己吧。
等翻过身醒来后的10分钟,我已经整理好细碎的东西,下了卧铺,坐在一旁的座位上。但是,我依然觉得自己迷迷糊糊的,没睡醒。于是,我给自己下了一个结论:这个觉,我睡得不舒坦。
我望着窗外,无数盏白光亮起,那是路边的路灯。我突然想起来十年前甚至二十年前,我爸妈带我坐卧铺回家的场景。
在我的小时候,京广线的高铁还没有建成,所以不像现在乘坐高铁往返仅需3-4小时那样方便。每逢春运,我和爸妈都会一起坐上从广州开往老家娄底的绿皮火车。
那时,我们乘坐单趟火车的时间至少要15-16小时,在一次大雪天,因大雪封路,我们还经历了一次二十多个小时的火车之旅。
虽然我当时还小,但是我对过年赶春运的场景记得很清楚。不光耗时长,春运的票也很难抢,别说卧铺了,能抢到2张硬座票都不容易。印象中,我很少和我爸妈坐卧铺回家,基本上都是坐硬座票,甚至还出现过3个人、只有一张座位票和2张无座票的情况。
我爸就会和我妈轮流坐在座位上,当然,我爸是相对来说站得最多的那个人。那时,火车上返乡的人们比现在要显得亲热多了,他们会相互之间聊聊天,也会有3个座位挤着坐了4个人甚至5个人的情况。这样拥挤的座位,我爸和我妈也坐过。
在我模糊的记忆里,我爸和我妈常常轮流抱着年幼的我挤在座位上,有时会怕我睡不好,干脆把一整个座位都让给我睡。我常常在睡醒的时候,看见爸爸睁开着眼睛,有时是站在一旁替我们守夜,有时是在座位上半眯着眼。
那时,为了防止火车上有小偷,我爸和我妈总会轮流守夜。这又为他们的睡不好加了一层原因。
他们不像现在的我这么“娇贵”,对于当时需要扛的这份麻烦、这份累似乎没有一丝抱怨。座位有限的时候,为了回家,我爸和我妈就换着坐或挤着坐,没座位的时候我爸妈估计也经历过,自己带个小板凳或者和其他有座位的人挤着一起坐。
那时,火车上总有很多好心人愿意分享部分自己的座位,甚至有一部分好心肠的人会在旁边的人站了1-2小时或好几个小时后,主动说出“你也累了,在我的座位上休息一下吧”等类似的话。
除了经常要坐硬座票、要照顾小孩,我爸妈每年还会带很多东西回家,比如每年1-2箱的沙糖桔。
进站和出站的时候,我总能看见,我爸负责手提一大袋沙糖桔、另外再拉着一个装满沙糖桔的拉杆箱,有时,他宽阔的背上还背着一个巨大的包。
我妈的手上也不是空空的,她也会背一个仅比我爸背上的包小一号的包,一手提着一个袋子,另一只手牵着我。
在我读高中以前,我们一家人每年就是这样赶春运的,后来生活变好一些了,我爸妈也想买卧铺,但总是抢不到票,也就只好作罢。
那时候哪能像我现在这样呢?我回趟家,睡的是卧铺,轻松得很。以前,我还乘坐过高铁动卧,动车还会给每位购买了动卧票的乘客,在座位上配一份精美的小礼物(食物为主)。
我呢,我却在这一天醒来以后,心里隐约地抱怨着昨晚没睡好,今天要把觉补回来才行。相比我的父母每年带我赶春运的那时候,我可真是“娇气”了,我这样想着。
正当我这样想的时候,由广州开往广州南的地铁上,呼呼的风声中传来了一丝类似口哨声的响声,似乎在回应我此刻的想法。而那些曾经在春运时节有过的特殊的回忆,也随着风声呼呼刮过。
大风刮过以后,还会留下什么呢?此刻,大概只有文字能寄托我对家人的思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