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都没法儿做到让所有人喜欢。你说它温柔,我说它刺眼,谁能不挨骂呢?
-张九龄
人们常说,快乐犹如人间烟火,转瞬即逝,但毕竟发生过,就是足够美好。
-尚九熙
什么是爱情啊,就是简单的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块,天天一块吃饭,一块工作,一块生活,这叫爱情,我要因为你希望能得到一些个什么条件,那不是纯粹的爱情。
一郭麒麟
刘浩有苦无处诉说,只得来到一楼向王少龙吐苦水。王少龙安抚劝说了一会。说人都是一个秉性,家境不顺畅,脾气就会变得烦躁些。特别是女人,心灵更脆弱,还会有失去理智的行为。他劝刘浩想开些,不要与女人过分去计较。 见刘浩还空着肚子,王少龙便要爱人蔡冬萍到餐馆去买了一盘卤菜,要陪刘浩一块儿喝杯酒。打趣说道,酒能解千愁。待蔡冬萍买来卤菜,两人刚桌儿上,椅儿下的坐好。却见雷胜文唉声叹气地走进来了。蔡冬萍笑着说:“真是来得早,不如赶得巧。”便又添了一副杯筷。
破碎的盘子加胶水━━粘到一起了
王少龙笑着探问原因,原来雷胜文也同妻子吵架了。比刘浩严重很多,刘浩是吵架后自己走出来的,雷胜文则是被爱人范月香赶出了水果市场。真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难怪连清官也难断家务事呢。
雷胜文是个二婚家庭,前妻害病死了。遗下一女,后经好心人撮合,与做水果零担小卖生意的范月香结识了。范月香也是结过婚的人,因怨恨前夫木讷老实,一棍子都打不出屁来,且是个种田的农民,嫌他一辈子也没有出息。将儿子朝家中一甩,便离婚了。
离婚后的范月香便孤身一人来到县城闯荡。租间住房做起了零担水果生意。刚开始,挑着担子在县城的大街小巷转悠。一担水果卖完,除了赚点差价,还能从秤上玩点花样。生意收场,也能挣上百十元。她能吃苦,每天都是起早贪黑,有时连饭也没时间吃,便带几包方便面回到住所,向房东讨碗开水泡了吃。
范月香是个把一分钱的硬币捏在手心里,看了正面再看反面的精明女人,分分厘厘也会精打细算。日长月久,手头上便积攒下几个辛苦钱。她便划算着在县城找个落脚点。水往高处走嘛。一是让以前的男人看看,争一口气。二来,辛苦劳累一天后,可使疲倦空虚的心灵得到安抚。这样她便认识了雷胜文。
同范月香交往的时候,正是雷胜文的人生低谷期,正艰难地在生存的道上挣扎着。没有经济来源不说,还要供养女儿的读书开支。没办法,只得偶尔去寻点小工、杂活做,以挣点养命钱。平常则纯靠亲友们的周济在度日生。雷胜文不嫌范月香是离了婚的乡村女人,范月香也不嫌雷胜文穷途潦倒还挂着一个拖油瓶。一个锅要补,另一个要补锅。两人一见面,便青蛙碰绿豆,对上了眼。都发自内心喜欢对方,感觉是一滴水流进了池塘,有了归宿。隔天便到民政局领取了结婚证。回来操办了几桌酒席。组合成了新家庭。双方都认为是找着了人生憩息的好港湾。
有新家庭后,雷胜文喜滋滋地一改往日的萎锁不振。每天起早替范月香从水果批发市场将水果购好,一旦挑回家。现在的范月香也不愁吃住的地方了。她舒舒服服地睡到太阳晒屁股,然后吃了雷胜文端来的早餐,便很惬意地挑着水果担子出门去了。有时生意顺手,一担水果不用半天便可售空。范月香便顺路从菜市场买点好菜回家,一家三口围坐桌旁,尽情享受天伦乐。
范月香天生是个做生意的料,一两一钱一分一毫,她会恰到好处地抠住不放。且秤上的玩鬼花样层出不穷。令顾客防不胜防,加上一张钉耙铁嘴,想方设法把别人的钱装进自己的口袋。连熟人也不知不觉上了她的当。有几次,雷胜文在旁实在看不过了,回家后央她手下留情,劝她说道:“对顾客心诚,便可以薄利多销。我可以帮你多进几次货,辛苦点无所谓,力气花完了还有来的。” 范月香听了却不以为然,反而讥笑雷胜文说:“你对钱心诚,钱会不会自动跑到你的口袋里来?粮店老板见你心诚,会不会平白无故地送你一斤大米?肉案老板会不会因你心诚,便免费送一斤猪肉给你吃?”雷胜文被范月香诘问得哑口无言了。
白糖包辣椒━━外甜里面辣
已经积攒了一些本钱后,范月香便不满足零担满街去叫卖了。她想去水果市场租个摊位,坐桩做批发生意。雷胜文长期帮忙进货,也摸熟了水果市场的行情。他全力支持范月香搞水果批发。他可以随车去外地采购货物。范月香只管坐在家里照料生意,免受风霜劳苦。果然,水果批发比挑担零售赚钱多了,银行的存折上,像那芝麻开花,慢慢升高了。
雷胜文被赚钱的喜悦所鼓舞,便干劲十足地南跑广东、西进四川、东下江浙,北至黄土高坡。押车乘船,风餐露宿。深山老林里钻,小窑洞里蹲,老土坑山躺,转遍了大半个中国。原本就瘦弱的身子骨,几经折腾,只剩黑不溜秋得像一个衣衫架子了。这几个钱也着实赚得辛苦。
日子慢慢过宽裕了,家庭矛盾也跟着露出来了。钱啊,真不是个好东西,人人都诅咒它,谁也不少不了它。人穷志短,钱多祸长。
范月香的儿子判给了前夫,一直到如今,她对那粗鄙的男人无一点好颜色,但却很疼爱儿子。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砣肉。她总想补偿儿子一点什么,以宽慰自己的良心。从儿子读小学到现在开始读高中,学杂费和零用开支都是她掏口袋。没有要那个无用的男人支付分文。
但是,对待雷胜文的女儿,范月香便换成了副不冷不热的面孔。兴之所至,便关心一下。一个月少说有27天是不闻不问的。并把零花钱也掐算的很紧,连一支圆珠笔芯的开支都会记上专门的账本。惯做生意的,其他的什么都不行,这记小账可是拿手。
雷胜文知道范月香是个既精且抠的女人,万没想到她把自己的女儿也像对待上门做生意的顾客,一角一分来计较。为了避免争吵,雷胜文只好多留个心眼。每次外出采购水果回来,腰里便想方设法积攒几个小钱。范月香把他每趟出外的开支费用卡的很紧。雷胜文便想方设法来节省点,如他押车去河南购苹果。中途因故住宿,这住宿过夜的费用范月香是要给报销的。雷胜文便不去旅社,就在车上躺一晚上。节省的钱便会给女儿。但此事当然不能让范月香知道。女儿今年考上高中了,一学期的费用要四千多元。范月香不肯掏钱。她早就不赞成让雷胜文的女儿继续读书,说女大不中留不养家,她迟早会是别人家的人。要让她休学到水果摊位帮忙。雷胜文不同意,他还期望女儿能考上大学。此事的分歧便成了夫妻俩人口舌之战的导火线。
临近开学时间了,雷胜文见范月香还是不愿给钱,雷胜文便硬着头皮帮女儿要钱报名。范月香不肯松口,雷胜文据理力争,他说赚的钱里也有自己一份,因为他出力出汗最多,功劳苦劳都有。
范月香听了恼羞成怒:“你姓雷的没出一分钱的本,就没有一厘钱的利。你照过镜子没有?自己有几斤几两?”接着又用不屑的口气说,“当年若不是老娘我仁慈心肠搭救,你们父女俩早就饿死街头了。还好意思向我伸手要钱,什么德行?撒泡尿去照照吧。” 雷胜文被气个半死,无法忍耐地吵将起来。范月香凶狠地两手插腰,十足的一副泼妇样,硬赶他从水果市场滚蛋,还抓起苹果桔子在他身后一个劲地猛砸。
雷胜文垂头丧气地对王少龙说道:“谁料想她是个头发长,见识短浅的女人。以前同患难时还蛮好,赚了几个钱,便嫌弃我的女儿了。她的儿子在读高中谈了一个女朋友。她背着我把贺耀宗没偷去的金耳环也给了儿子,我连屁都没放一个。哪里知道她变得这么狠毒。” 王少龙劝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这么长久的夫妻了。情义总在的。范月香也不过是一时迷住了心窍而已。让我来好好劝劝她。女儿读书是大事,千万不能耽误了。
雷胜文只是唉声叹气:“做人做到这田步,还有什么人味哟。”端起一杯酒直朝喉咙里猛灌。
半斤肉放一斤调料━━够味了
下岗楼终于接通了电源,自来水也安装好了。尚剩楼顶和外粉装潢正在施工。
经过王少龙等人劝解,雷胜文的妻子范月香终于回心转意,虽说她有点不大情愿,还是心不甘地拿出了四千元给雷胜文的女儿报名交学费了。
雷胜文所有烦恼皆抛九霄云外,他兴致勃勃找到王少龙说:“这段日子你就多吃亏照看楼房的施工。我明天要押车去四川采购桔子,来回最少也要一个星期。辛苦你了!”王少龙拍拍他的肩说道:“你放心去吧,反正我这段时间也没其他要紧事。就等着楼房维修好。” 刘浩家却相反,越劝越出鬼。这几天却愈发吵闹的凶了。
前段日子,村干部搞换届选举,把李春霞父亲的村长宝座给选掉了。一家人似打霜后茄子,蔫头耷脑了,早已门庭冷落.无形中断了她娘家一笔财路,李春霞也跟着受到影响。上次门市部的一批假酒,偷鸡不成倒蚀了一把米。酒被没收不说,还被罚款一万元。真是草屋碰上火把,损失惨重。
李春霞愈发怪罪刘浩是个灾星。只要刘浩一跨进门市部,正与别人说说笑笑的李春霞便会白眼待他,说他是个丢人现丑的废物。一点也不顾夫妻情份,将他难堪地驱骂走。
刘浩身心具烦,为求得清净自在,也不愿去门市部了。空闲时便协助王少龙管理楼房施工。这天,王少龙见刘浩无精打采,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便劝他回家去休息,有事再喊他帮忙.刘浩一想,自己也的确没有没有心情管事,便怏怏地走上楼。
…刘浩打算趁着人还年轻,到外面去闯荡一下。第二天清早,他孤身一人悄悄搭早班车南下广州去了。此事只有吴丽一人知道。
李春霞以为刘浩在怄气,躲到别处散闷去了。她也懒得理睬。在家里咬牙切齿怒骂:“有种的,你就死到外面不回来.
出土的秧苗遭霜打━━没活头
这天下午,王少龙正在察看下水道的施工。却见吴秀芳哭哭啼啼从医院回来了。一问才知道,金胜国的病情又加重了,已经转变成了败血症。也就是让人们谈虎色变的白血病。
吴秀芳知道这病的厉害,她早年曾经看过一部日本的电视连续剧《血凝》,剧中的女主人公就是得了这种病死去的,那是绝症。神仙也难救。剧中悲凄的场面令人撕心裂肺,终生难忘。吴秀芳一听丈夫是这病,当场昏了过去。她束手无策了。他想把金胜国转到中医院去治疗。便向王少龙讨主意。
王少龙深知此病的严重后果,西医治疗代价高昂。吴秀芳这样的经济条件无法承受,中医治疗,对病情复杂的晚期病人,也没有灵丹妙药。 王少龙深思一会,说道:“西药的毒副作用较大,金胜国现在的体质太弱,难以忍受。中药可使病人减少一些痛苦,且费用要低很多。你既然这么想,还是送到中医院住院治疗好些。” 吴秀芳悲哀地走上楼梯,也不回家,径直来到四楼的黄炳文黄大仙家,以寻求神灵保佑。
来过一次,吴秀芳已熟门熟路知道了敬神前的规矩,她拧开前不久装上的水龙头,清洗双手,到菩萨 面前敬上三炷香,然后,虔诚地磕了几个头。 黄大仙听说金胜国的病情转重了,便闭眼沉思,这叫做入定。表示他代替神灵在巡视检查,过一会儿眉头一皱,眼睛张开了。郑重其事地说:“看来非得动真格了。” 他神情凝重地穿上了敬神做法事用的长袍服。先煞有介事地在菩萨台前慢步踱了几圈,装腔作势念了一些常人无法听懂的咒语。然后转身对吴秀芳说:“我刚才问过菩萨了,金胜国在外面撞了邪气。肯定是他在浙江打工时遇上了厉鬼,现在一直纠缠到家里来了,要赶快制伏。不然,危害就大了。”
吴秀芳一听惊吓得六神无主。急切地问道:“怎么办呢?怎样才能把那厉鬼制伏呢?”
黄大仙满不在乎地说:“无需慌张,谅它再凶恶的厉鬼,也休想逃过我的法眼。不过,我们要先做好驱鬼的准备。要写几个文表出来。”
吴秀芳茫然无措地问道:“要写什么文表?”
黄大仙胸有成竹说道:“切莫急躁,让我先计算一下。此事需做大法事,动静会很大,要惊动诸多神鬼。必须要先禀告土地爷,土地爷是本地的司命菩萨,执掌阴间的地方行政事务,想在它的地盘上做法事,非得向他报告,得到批准。否则此事便行不通。所以要写一张土地文。想消除厉鬼,必须写消孽文和驱邪文。要把厉鬼消孽或驱赶走,应该给他一点甜头,替他写一张超度文。好让他早点去投生,不要缠人害人。金胜国病重,想减轻病情,要写一张解厄文,为了让他今后平平安安,应该写一张太平文。”他吩咐吴秀芳:“今晚子时,乃阴阳交替的时刻,你下楼后朝西南方向走30步,然后,烧9柱香、10刀黄表纸、五套西服、一辆轿车、一架飞机和这些文表,让厉鬼先害怕,然后远走高飞。再不来纠缠金胜国。切记切记!现在,让我来惩治厉鬼一下,让它知道我的厉害。”
黄大仙端来一盆水,从神台下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白纸,递给吴秀芳看。吴秀芳不明其故,不就是一张白纸么。却见黄炳文将白纸朝装水的盆子里一放,打湿的白纸上显出了两个骇人的大字:厉鬼。
吴秀芳吃惊地瞪大眼睛,张着嘴,忘了合拢来。 “果然不出我所料,是一个厉鬼缠住了金胜国。“黄大仙从墙上挂着的一个黄布袋里掏摸出一把桃木剑,对着神台上欢腾跳跃的烛火,做了几个劈、砍、刺的威风凶猛的动作。然后鼓起了腮帮,向烛火喷出一口长气,忽见烛火猛然加大,火焰向上直窜,一连喷了三口气,火焰也上窜了三次。
跪在一旁的吴秀芳腿都直打哆嗦。她傻瞪着眼,那翻转的火焰就像厉鬼在挣扎。
黄大仙又在法坛旁边放着的一张纸上念动咒语。他对吴秀芳说,已将老金身上的厉鬼捆住了,他口中再含仙水一喷,那厉鬼显着原形,鲜血淋淋地让人看了心惊肉跳。 吴秀芳对黄大仙的神通,早已五体投地、心悦诚服了。 最后,黄大仙拿着桃木剑上下左右、前前后后又一番折腾后,喘着气对吴秀芳说:“好了,厉鬼已经求饶了,你今晚就按我的吩咐去做吧。” 吴秀芳千恩万谢,感激不迭:“让我怎么答谢你才好呢?” 黄大仙说道:“我们一幢楼房里,低头不见,抬头就见的。还谈什么谢字?不过嘛,其他的东西我都给你准备,这几张文表的费用还得你来表示一下。说清楚,这钱不是我要收的,是菩萨考量你的心诚不诚。世上的鬼神,信则有,诚便灵。如果你能当场拿出来,效果是最好的。”
吴秀芳连忙表态说道,“我的心是诚的。不然我也不会来了。”见黄大仙点头表示相信,又小声问道:“要花多少钱?”她不敢大声,害怕菩萨听见了怪罪。
黄大仙拨拉着手指捏算:“一共要写6张文,是别人的话,一张文就是50元。我只收你80元算了,其余的车与飞机等物品收你20元。你总共给100元。我们毕竟同事一场,若是其他人,我至少会收别人400元的。”
黄大仙像给了吴秀芳一个天大的便宜。吴秀芳忙抖抖索索从口袋里掏出一大卷钱,是用条旧手帕包卷着的。打开来,只见最大的面额是一张20元的,另外都是5元1元的居多。手帕里清点空了,也只有92元,仔细数了两边,还是如此。可怜,吴秀芳急的额头上沁出了汗粒。又在其他口袋里翻找了一遍,连一个5角的硬币也没找着。 黄大仙的眼睛一直盯着吴秀芳,见她惶急的神态,忙摆手说道:“有多少就拿多少吧,只要心诚,菩萨是不会计较的。”
其实,吴秀芳的92块钱真花的冤枉。全丢进长江里还可以看见水花翻滚一下。给了贪婪的黄大仙,他只会嫌少。一拆穿,黄炳文的狗屁法术一文钱都不值。他先用明矾在白纸上写上各种字,诸如厉鬼、冤、孽等,做好暗记备用。因都是白色,平常是看不出来的。当需要时纸被水一浸湿,纸上的字便显出来了。从黄炳文嘴里喷出的驱鬼烈火,也是他事先将松香细粉含在口里,松香遇着火,哪有不燃烧的呢。就是那显出原形的厉鬼,也是他先用笔沾了碱水在纸上画出流血的鬼怪形状,然后晒干。这图形便看不见了。在做法术时,用早准备好的姜黄水喷到纸上,那碱水便变成了红色,便像流血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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