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决定离开这里,离开似乎是命中注定要发生的事情。森昨天走了,于是我并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也没有想要在这个空荡的房子里等他回来,我不知道他何时回来,他要走就走,要回来就回来,我已经习惯了。
我从来没有换过我的电话号码,多少有些担心他找不到我,我走的不够彻底,他却可以走的很洒脱。他向来就是这样的人,我早就了解了。所以长期以来,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我的生活是非常单调的,写作,睡觉,吃饭,写作……森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就做这些事情,森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的事情也单调,但是不觉得寂寞,因为他是我心中的海洋,淹没一切,我的灵魂,我的心智,我的身体,然后我会忘却一些事情,只记得他在我眼前,用有些飘忽的眼神看着我,或者深情或者轻蔑。
我不知道怎么去形容他,也说不好他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在生命的最初,我并不与他相识,两个陌生人而已。人是贪心的,还是陌生的时候,就都是正人君子,也都漠不关心,一旦相识就体现了贪欲这个本质了。
想要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有一份什么样的工作,有一个什么样的家庭……他的家庭成员总共多少人?他的月收入多少,工作之外他在做什么?他有无喜欢的人?
很多时候,我们都忘记了呢,一开始两个熟悉的人都是陌生人。
我将这些写进我自己的小说里,有人说我是神经过敏,只有他曾经笑着对我说:“我们曾经也是陌生人。”
天黑了下来,我坐在列车里,看着窗外一掠而过的景物,它们在我眼中很是短暂,只是一瞬间,似乎比烟花还短。我有我的归途,而那些列车外的风景只是我的经过。没有情意,只有一眼之缘,或许还会再遇,那要看我是不是再从这条路上经过。
我是准备回家的,离开家有一段时间了,那段时间要从森在我身边的日子开始算起。好像才一个月吧,不知道父母可好,在森离开之后,我就开始想家,这是我生命开始的地方,即便去到遥远的地方最后总是要回到这里。不得不说,有家真好。
列车到站,我下车,车站这里有很多人,并没有人来接我,这是必然的事,我偶尔也像他一样,回来或离去都不吭声,想去何方就去何方,或许我和森是同类呢。
回家的这段路,走了很多很多次,其实是数不清楚了。路上有些人,但是我并不怎么认识了,我这个人记性是不太好,总是遗忘,总是遗忘。很多人很多张脸,在我眼中既陌生又熟悉。
“你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是妈妈开的门。
"恩,我回来了,因为怕你们担心,所以就没有说我要回来,如果提前告诉你们,又要害的你们在车站苦等了,我不希望你们那么辛苦,我已经长大了,不想要你们担心太多。
“回来就好,既然回来了就不要走了,你已经离开家很久了。”
“好。”
虽是答应了妈妈,但是心里是不确定的,我只是不想她心里难过,我是她唯一的女儿,自然是我走了,她心里不好受。
“你最近过的怎么样?工作还好吗?”
我不能说我过得很好,因为我过得并不算好,但是我又不能说我最近过的不好,她会担心。我的工作也不过是写写文章罢了,但是这一点我并没有让她知道。没有谁会一辈子写字为生,或许哪天我会换个事情做的,只是现在并不太想。
“一切都还好。”
“我觉得你瘦了,以后还是不要出去闯了,何必让自己苦着。”妈妈总是爱怜自己的女儿的,妈妈关心我疼惜我,我都是知道的,只是很多事情并不能按照她所想的发展,对此我感觉很抱歉,她所爱重的女儿并没有走她设想的道路。
我还记得她曾经希望我找一个安稳的人建立一个安稳的家庭,如此安稳一生,做一份不辛苦且体面的工作,比如平面广告设计。
提及安稳,我何尝不想要安稳?可是别人的安稳会是我的安稳吗?每个人的生活都不可能风平浪静,我们是别人的局外人,看到的只是表象,好像很多人都很幸福,谁又能知道他们不幸福的时刻呢?当然在别人的眼中,我也是幸福的。但是幸福与否,任谁怎么评说,都是无力的,各人有各人的祸福。要自己去承受,自己去获得。
休息,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更快乐的事情,是在休假的日子里躺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休假对于我来说,是个非常模糊的概念。因为我的职业是写作,假期是由自己来定的。想休息就休息了。
闭上眼睛,感受着光明或者黑暗,很奇怪自己总是有那么多的感觉。在家里的日子,非常的安稳,打开电脑,还是会写几个字,只是不再挂QQ,QQ好友中并没有我心上之人。我们唯一的联系是电话号码。偶尔会觉得我们的关联太过浅薄,很脆弱。不过,人又何必贪心,我已然不能奢求更多。因为想要获得更多,就会失去更多,得失总是平衡的。
在家里呆了几天,我还是离开了,妈妈对此并没有说什么,我知道她心里难过,却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我没办法在一个地方待很久,即便那是家。我是靠文字为生的女子,觉得人生是该在漂泊中的开始也在漂泊中结束的。
我25岁,这个年龄的女子很多都已经结婚了,而我,依旧一个人,一个人走,一个人写字,一个人睡觉,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我想过做一些别的事情,以此来稳定自己的生活,但是我最终是没有再选择,而是继续靠文字生活。
对物质的追求,也就只是这样了。但求不饿死自己就好。因此我常常是贫穷的,然而我有足够的时间去做我喜欢的事情,所以我就继续这样生活着。
去一个城市,没有父母,没有森,我只是想要经历。森回到我身边是去年的事情,我们曾经分开过,再次相聚,我便知道,离别已经隐藏在相聚之中。对此,我并没有往日的执迷,我不会哭着求他不要离开,而是坦然的面对告别,我所知道的是,他很爱我,至少在一起的时候,他是爱我的。
走过一条街,街上满是商铺,举目一望都是,这是个物质社会,我早该了解。去咖啡厅点了一杯咖啡,一杯咖啡才喝了一半,身边就坐了一个人,明确的说,是一个漂亮男人。我不认识他,我想他是来搭讪的。
“你一个人?”他的眼睛很好看,但是我却不会痴迷。
“是。”
“我在这家咖啡厅里已经见过你几次了。你每次都是一个人。”他对我说。或许他认错人了吧?我才第一次来。
“很抱歉,我是第一次来这里喝咖啡。”我将剩下的咖啡喝完。
“哦……好吧,我想我是弄错了,抱歉。”
我和他就是这样认识了,这个人叫岩。他的职业,我并没有看清,那天他给我了一张名片,我只看了一下他的名字,然后就将名片丢进了垃圾桶。并且是当着他的面,他的脸色瞬间苍白了,尴尬的笑着。
“你这样做未免有些伤人。”
“不过是一张纸而已,何来伤人之说?”
他没有说话,我也懒得开口再说什么。
走出咖啡厅,他问我,“我可否再见你?”
“也许会。”
“那我怎么联系你?”他又问了一句。
“给你电话号码,但是我只写一遍。摊开你的手心。”我对他说,然后我就只是在他的手心笔画了一会儿,我猜他会记住的,他的眼睛看上去挺聪明的。
“好的。”他挥了挥手,转身离去。他走了,我虽然给了一个联系方式于他,但是我并没有太多的热情去迎接一次相遇。有些人在我的生命中是仓促的。
后来的某一天,我们相遇了,他一直给我打电话,我都没有接,我不想赴约,但是在路途中的相遇却是无力逃避的,所以我只能面对。
“我给你打过几次电话,可是你没有接过。”他说。我坐在咖啡厅里,他在我对面,神情沮丧。
“恩。”
“很想约你出来喝咖啡的。”他说,“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和你成为朋友。”
“恩。”
“我们以后会见面吗?”他搓着手,问我,天气是有些冷了吗?
“不知道。”
然后我们都没有再说话,我的冷漠足以让他失望,我也想对身边的人好一些,但是我偏偏就是热情不起来。没有想要说话的欲望。
喝完面前的咖啡,我们就相互道别了。看着这个漂亮的男人消失在路的尽头,我的心里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来则来,去则去,不想阻止,不想抵抗。别离是常事,也是我们早该习惯的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