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肠客(一)

烈日如火,戈壁之地热浪袭人,天地间一片灰色。

一骑疾驰而来,马背上人也是灰袍,腰挎大刀,面上刀疤交刻,甚是可怖,他正是鬼刀顾明通。

忽然旁边石后闪出一人,挥掌击中马前腹,那马一顿,顾明通大惊之余仍不乱,已落在一旁。

顾明通道:“阁下何人,为何挡路?”

那人只说了一句话:“廖婧让我来杀你。”

顾明通脸色一变,道:“报出万儿来,大爷手下不杀无名小辈。”

张廉锲道:“张廉锲。”也擎剑在手,却是柄断剑,由剑首断处不过三尺。

顾明通已拔刀,脚一点地,一式“浪卷八方”,竟现出无数刀影,将张廉锲罩住。

张廉锲一纵身,头下脚上,挽一圈剑花恰巧刺中顾明通手背,顾明通刀脱手,左手一拳向上捣出,张廉锲一脚向下踢出,身形随势翻转,一剑横劈,顾明通喉咙被划破,倒地身亡。

却说这廖婧是谁?她是杭州名妓,现在神鞭王真宅中,不过王真已死,现下这府坻已属张廉锲和廖婧所有。

张廉锲本是一江湖浪子,醉后被打个半死,廖婧经过时发了善心,将他救出,做了王真府中一杂役。后来张廉锲对廖婧心生情愫,两人之事被王真发现,廖婧本为王真赎出,王真自是大怒,与张廉锲动起手来。王真号称神鞭,功夫不弱,钢鞭一出手便是杀着“力退千军”,斜扫一鞭突然点出,变招之快匪夷所思。张廉锲长剑一招“星驰流光”,硬生生向下斜刺,王真一招走空,内力贯鞭,向下砸去。张廉锲大惊,抽身不及,一拧腰,举剑上架,身向后退。一声脆响,剑已砸断,鞭风擦过鼻尖。张廉锲断剑刺出,取了王真性命。因顾明通曾在廖婧做烟花女子时轻薄过她,故她让张廉锲去杀他。

此时廖婧正在客厅里坐着,绿衣珠花装饰之下更显娇媚,令人不觉心神激荡。

旁边是一桌酒菜,银盏玉箸,甚为丰盛。

不多时张廉锲已赶回来,换去一身行装,风度翩翩,不似一个江湖浪子了.见到廖婧摆了酒菜,心下略微诧异,但也没十分在意,径直上前坐下。廖婧知顾明通已死于张廉锲手下,大为欣喜,露出笑脸来.张廉锲竟似有几分害羞,脸顿时一红。见状廖婧“噗嗤”笑出声来,道:“这次还算顺利吧?我特地吩咐厨子做了一桌酒菜为你接风洗尘。”

张廉锲拉起廖婧的手来,道:“我们离开这里,远离江湖中恩怨仇杀,一生逍遥快活,今天就动身,好么?”说罢站起身来。

廖婧道:“好,我依你就是。来,先尝一下。”又拉着张廉锲坐下。

张廉锲动了几筷子,倒是酒喝了数十杯,突然趴倒在桌,凳子本为圆底,一滚,张廉锲翻倒在地。

廖婧脸上笑容早已消失不见,道:“张廉锲,我怎能随你隐退江湖?我要的是人人对我俯首称臣,只怪你武功太好,我惟有出此下策,你死了也怪不得我。”

她拍三下手,门外立刻进来四个人,一杆枪三把刀同时往张廉锲背上招呼。

不料张廉锲剑劈一圈,四人大惊疾朝后跳去,一人动作稍迟,被砍去双脚,倒地惊呼。另三人暗叫不妙,欲夺门而出却发现张廉锲已拣枪在手堵在门口。

张廉锲道:“京都四恶,你们还待哪里逃?”

未受伤的一人道:“你吃了我们的毒,怎会没事?”

张廉锲道:“小小虫毒,何以为惧?你们恶贯满盈,受死吧!”几个花枪把三人逼至墙角,忽然一枪横荡,三人纵身闪过,张廉锲却似不想立下杀手,而是绕三人游走,三人不明所以,只得凝神戒备。

不料张廉锲身形越变越快,三人只觉眼前一片红雾。突然张廉锲一锉身,一枪刺入一人心窝,又一式“铁板桥”向后刺入另一人小腹,一抡又挑翻一人,自此三人皆毙。

被砍去双脚那人已坐起,道:“你是何人,竟使得如此好枪法?”

张廉锲道:“你眼力不差,我乃岳家枪传人,名叫……岳……敬……报。”

那人叹口气,拨出随身匕首,刺入心窝。

张廉锲道:“我的身世你可否不要说出去?”

廖婧早已吓得汗泪俱下,不住点头。

张廉锲手一使劲,枪杆便断为两截,走至门口回顾廖婧一眼,绝尘而去……

定稿于2007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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