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与莫宇是一对亲兄妹。由于父母死的早,年仅八岁的莫言就要担负起照顾妹妹的责任。
左右邻居都知道他们家的情况,也会时不时的帮衬着,他们兄妹两个也是非常懂事,无论大大小小的事情两人都是有商有量一起解决,就这样,日子一天天的过下去,清贫却温馨。
一晃八年过去了,当初的小个子男孩莫言变得越发的挺拔,原先的稚嫩的脸,现在也越来越成熟。
妹妹莫宇也是一样,小时候就好看,现在是越来越好看了,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炯炯有神,村里有好多男孩子喜欢她,提一篮子水果蔬菜,五谷杂粮来看他,只是看看她,他们就心满意足了,就因为这个原因,有时候几天,甚至十几天莫言都不需要担心今天要吃什么,因为都有人送来了,和他从小玩到大的男孩子也都是一脸羡慕的样子,他们中有些还回家问爸爸妈妈,为什么我没有妹妹!!
呃,这可是个千古难题呀!
可是,莫言却是一言难尽。
小小的莫言思想就比同龄人成熟,他是知道的,就是因为自己没有爸爸妈妈,所以小时候邻居阿姨才会那么照顾他们,现在又是因为妹妹的原因,才……可是他不想这样,总是靠别人的施舍才能生活,他觉得他们都是在可怜他,什么时候他自己有能力照顾妹妹让妹妹能过上好日子?这才是莫言想要的生活。
现在的学校都是实行九年义务教育的制度,小学,初中是不需要交学费的,自然而然,莫言读到了初中毕业,之后就没有再继续读书的打算,他虽然成绩优异,虽然学校村里都有补助金,但是一想到家里的情况,想到妹妹跟着他受苦,想到今后的生活,他还是拒绝了他们。
他要出去,他要走出大山,他要去努力赚钱,他要照顾好妹妹。
就在那年的那个秋天,莫言有了清晰的梦想——我要照顾好妹妹。
出门前,莫言把从老师那里听来的关于外面的世界如何如何美好的事情全都讲给她听。妹妹越听越好奇,想跟哥哥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莫言耐心哄着妹妹,说等你放寒假的时候再来接你……
梦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忍的,要知道一个才初中刚毕业的男孩,没有门路,也没有路费,走出大山是非常艰辛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五天后,莫言在一路跌跌撞撞中来到了县城,可想而知,他是怎么来的。
可是,困难远不止这些,十六岁的他属于未成年,算是半童工,好多地方他是进不去的,没办法,莫言刚开始找了个临时的工作,在大排档帮忙端盘子洗盘子,大部分客人也都是晚上来消费的,像喝喝小酒,聊聊天,吐吐糟心事……
这些事莫言经常看到也就见怪不怪了。
晚上,莫言刚躺到黑暗的房间里的小床上,就睡着了,手里还紧紧握着老板刚刚给他的两张百元大钞,他实在是太累了,连续工作5天休息不到30个小时,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不过此时他嘴角的一抹笑容,说明他的心情还不错。
梦里,他看到妹妹莫宇穿着漂亮的花裙子向他招手:“哥哥,你回来了!”
“哥哥,你去哪里啦,怎么去这么久!”
“哥哥,我好想你”
……
莫言傻傻的站着,默默地听着莫宇的询问,想着应该如何回答,这个时候,楼下传来一阵尖锐的声音。
莫言迷迷糊糊下了楼,只见大门被砸的稀巴烂。桌椅板凳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大个子男人看到莫言下楼来,拿着东西的手停住了,转了个方向朝莫言走去:“拿钱来!!”
“什么钱!”莫言不明所以,有点蒙。
“老子几天前就跟你们说过,不交钱,店就甭想在这里开下去,你当老子说着玩的?”最前面的男人恶狠狠的瞪着眼睛。
“老板不在,我不是老板”莫言有些害怕,语无伦次的说。
“我管你是不是老板,你不是住在这里,就跟老板有关系,赶紧的交钱。”男人不耐烦了。
“我……真的……没有钱”莫言的腿颤颤发抖,他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都说城里人好,哪里好了?
男人被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凶恶的眼神像是要吃了他一般,没过多久,莫言身上到处都是伤,蜷缩着躺在地上呻吟!
男人面无表情地瞥了莫言一眼,然后看看四周,想着该砸的也都砸了,再呆下去也没有意义,于是他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然后带着几人扬长而去。
等到他们都走后,不知道是躲到哪里去了的店员一个个小心翼翼的出来,看到地上一动不动的莫言慌忙拨打120
得知消息后,老板也马不停蹄的赶过来,这个时候,莫言的气息已经很微弱了,医生脸上露着淡淡的悲伤,然后告诉他,他的时间不多了,你要快些联系他的家属……惋惜的摇了摇头后走开了。
老板手足无措的在医院走廊里走来走去,面试的时候,考虑是临时工也就没有仔细问他住址,现在怎么办,连他家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找他的家人。
“对,对,想起来了,记得有次在吃饭的时候,无意中说到莲藕,他说他就是莲县的,他的家乡就是盛产莲藕的。”
想起来后,老板迅速叫了一个人去往莲县找人,然后走进病房,来到莫言身边。
似乎看到莫言要说话,老板轻微地取下套在他鼻子上的呼吸机,头微微靠近,把耳朵挪到他嘴唇边,认真听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莫言的身体已经非常疲惫了,他随时都有睡过去的可能,只是,想到还在家里等他的妹妹,想到他还没有完成的梦想,莫言非常痛苦,嘴里微弱的呢喃着
“妹妹,你在哪,哥哥怕是回不去了,我看到爸爸还有妈妈,她们要来接我……我不想离开你,我现在赚钱了,可以给你买你小时候最喜欢的那个洋娃娃……我还说要带你看看外面的世界,可是现在,怕是再没有机会了……”
老板听着耳畔传来断断续续的细小声音,眼眶都红了,声音几度梗咽,心里一再埋怨,我为什么就是不交保护费?为什么?不就是二千块钱吗?还能比命值钱?…………
找到莫宇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天灰蒙蒙的,吓着细雨。
莫宇得知哥哥的噩耗差点昏了过去,来到医院已经是晚上了,莫宇一向胆小,一遇到打雷就害怕,非要哥哥陪在身边,哥哥还经常取笑她说她是胆小鬼……
“哥哥!哥哥!”莫宇来到停尸房,却一点也不害怕,看到哥哥安静的躺在冰冷,狭小的空间里,眼里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泪水一下子决堤而出,心里像是被掏空了一样,所有人都丢下她了,她像是被全世界遗弃了一样,眼神空洞没有一丝生气。
“哥哥,只有我一个人了……哥哥怎么办,只有我一个人了,是我太自私了,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离开家,就不会死……哥哥,是我错了,哥哥你回来好不好,我不要离开你,哥哥…………”
后续的事情是老板跟几个邻居一起处理的。
莫宇站在墓碑前,静静望着他,莫言的老板向宇桓叔叔把莫言临死前的话都说给她听了,他希望妹妹能好好活着,照顾好自己,也把她托付给这位叔叔……
家里实在太穷,从来没有拍过照,墓碑上的他还是莫宇几年前用铅笔画的素描
“哥哥,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莫宇抚摸着那张“照片”低低的说。
沉默良久后,莫宇开口像是下定了决心,哥哥:“我要转去镇上读书了,宇桓叔叔说要照顾我,他说是他欠你的,他来还,哥哥,我是不是又自私了,没有陪在你身边,我是想让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不用担心,你帮我向爸爸妈妈也说一声,让他们也不用担心。”
我只有好好活着,才能带你去看更外面的世界,对不,哥哥你要跟紧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