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处农家庭院,一间屋子内,时不时传来女子的低呼声,听着似乎不大舒服,而在庭院内,一留着山羊胡须的男子则在不停的来回踱步。
“爹,是妹妹要出来了吗?”在屋檐下坐着的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女孩,看着踱步的男子满脸纯真地问。
“什么妹妹,这是弟弟!对,是儿子!算命的说了,我娘子这一次必定是男孩,神仙保佑,保佑我儿子平安啊。”男子先是呵斥了女孩,而后又双手合十,嘀嘀咕咕地求着满天神佛。
女孩不解地看着自己爹,为什么一定要是弟弟呢?妹妹不也挺好的吗?
可女孩也才七岁,想不明白又不敢问爹,那就乖乖地坐在这里等娘亲生弟弟吧。
爹爹说了,女孩子要乖,不乖的女娃要被扔进山里喂野狼。
在男子不停地祈祷中,伴随着一声婴儿嘹亮地哭声,紧闭的房门终于被打开了。
“文三家的,恭喜啊,是个女娃嘞。”稳婆抱着一个襁褓出来,想让男子看看孩子。
哪知男子在听到是女孩后,瞬间就变了脸,“阿婆,是不是您看错了,这是男娃。”
“我接生的,我还不知道男女吗?”稳婆一听也来了气,把孩子一把甩在男子胸前,也没管男子有没有接住,人就走了。
男子下意识地接住,而后不顾小婴儿才从娘胎出来,能不能吹风,就把包着小婴儿的襁褓给解开,在看到真是女娃后,男子瞬间傻眼了。
……
“相公,娃娃还小,能否让我带大些再将她送人?”
“不行,咱们家虽然靠着捕猎积攒了不少家财,可那是留给我儿子的,哪能给一个丫头。我能留她三天,已经是仁至义尽。”
“可她还是个奶娃娃呀,离了亲娘,还怎么活得下去。”
“放心,我打听好了,那是一家刚死了孩子的夫妻,孩子也还在吃奶,娃儿去了也不会断了口粮,你就放心吧。”
说着男人就一把抢过妇人怀中的婴孩,脚步匆匆地往外走去。
妇人有心跟过去,奈何刚生产,力有不逮,才走到门口,就不见了男人的踪影。
男人带着孩子并没有往有人家的地方走去,而是朝着深山老林走去。
“孩子,别怪爹,怪就怪你不是男娃。这里风景不错,希望你来生能投一个好人家。”
男人挑了一个林子很密,灌木不少的地方,把孩子放下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孩起初还睡的很香,可大概是感应到亲父真的离开了,哇的一声哭的老大声,似乎这样就能把某个人的心哭醒,就可以把她带回去。
可惜,小孩哭哑了嗓子,也没有一个人理她,只有路过的鸟儿停在树梢上悄悄地打量着她。
……
“师父,你瞧,我化的缘,可多了。”一个带着僧帽穿着僧衣的小孩朝着一个同样穿着的僧人跑去。
“了尘,慢点。”师父笑着喊自己的小徒儿慢些。
说起了尘啊,师父就想到那夜,她在林子里迷了路,本想找个地方,生个火将就一夜,哪想却让她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哭声。
她过去时,那里已经围了不少野狼,或许是灌木太多又太高,又或许是这声音听着太小,狼群觉得不够分,才没有发起进攻吧。
师父举着火把,赶跑野狼后,才看到灌木丛里的小孩,小孩见到她就笑了,也不哭了,还努力伸着小手手,似乎在求抱抱。
“你我能相遇也是一种缘分。往后就跟着我吧,嗯,就叫你了尘吧,了却凡尘,无忧无虑。”
不曾想,转眼间就过了六年,当年小婴儿如今也学会化缘了。
“师父,爹娘是什么啊?我今天去化缘时,一位和我一样大的施主说,要等他爹娘回来,才能给我布施呢。”
“惭愧惭愧啊。”师父暗道一声,了尘都六岁了,自己除了教她经文,就什么也没教过,也难怪了尘会这般问了。
“来,了尘,到师父这里来,师父告诉你,爹娘呢,就是生养你的人……”
“那师父呢?”了尘听着师父给她解释什么是爹,什么是娘,可她还是没明白,爹娘是生养她的人,那师父也是吗?
“师父啊,是养小了尘的人。”师父笑着说。
“那师父就是了尘的爹娘!”了尘用真挚的眼神看着师父道。
师父笑笑不语,只是把了尘搂到怀中,慢慢和了尘讲诉着经书中的故事。
师徒俩一块坐在台阶上,那背影看着别提多温馨了。
可孩子总是会长大的,而在成长中,又会出现许多问题。
这一日,了尘随师父去了府城,从未见过如此繁华景象的了尘,一时间竟看迷了眼。
师父就在了尘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由着了尘去欣赏这繁华的世界。
可再繁华的城市,也是有着不少腌臢事。
“小娘子,随本少爷回去吧,跟着本少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一辈子不愁吃穿。”
“你放开我,我才不要跟你回去呢。”
“哟,还是个小辣椒啊。本少爷就喜欢你这样的。来呀,绑了给少爷带回去,等少爷玩腻了,就赏你们了。”
这一幕可巧,让从未见过世间险恶的了尘看见,可谓是路见不平一声吼。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你怎敢做这强抢民女的事,就不怕王法吗?”
“王法?呵,本少爷就是这地界的王法!怎么,你不服?不服只管去府衙告。”少爷一脸不屑地看着了尘。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就觉得,刚刚那个女子算个球,这小尼姑看着就比那个民女好了不知道多少。
少爷一时色迷心窍,一招手,竟是想让府丁一举拿下了尘和那个女子。
哪知了尘却略懂拳脚,只一个来回,就将少爷的人打的满地找牙。
少爷一见大事不妙,立刻开溜。
围观的人群,有赞赏的,也有担忧的,还有幸灾乐祸的,还有眸子乱转的,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了尘自觉做了一件好事,正要回头喊姑娘赶紧回家时,却听到有一人道:“惹祸了还不赶紧跑?!”
“没瞧见人穿着僧衣么,俗话说的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嗐,都散了吧,要是被那位爷知道咱们光顾着看热闹,忽略了他儿子,怕是少不了一顿挂落。”
了尘自幼跟随师父习武,耳力过人,那些人自认为很小声地交流着,却不知被了尘一字不落地听了个全乎。
师父把了尘保护的太好,而让了尘心中有正义,却不识人间险恶。
了尘不懂,师父又不在身边,也就没去管那些人说的话。
师父说,武者当存仁义之心,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
少爷回府后,不敢找亲爹,怕亲爹请家法,只敢去找自家亲娘。
“娘,你可要为孩儿做主啊,孩儿今日不过是看中了一块玉佛,被一个不知道打哪来的小尼姑,硬说那玉佛是她的,一上来就打伤了孩儿的护卫,抢走了孩儿花重金买的玉佛。娘啊,孩儿苦啊,娘啊,你可得替孩儿找回这个场子……”
少爷一番添油加醋颠倒黑白的说辞,硬是让端庄坐在主位的尊贵妇人变了脸色。
家仆一看自家主母脸色阴沉的可怕,一个个的都恨不得练了隐身术,让主母看不见才好。
“阿贵,你就是这么照顾少爷的?”
被叫到下人,连滚带爬地跪在妇人身前,不敢言语,只低着头祈祷着主母不要罚的太狠。
“来人,把他拖下去打八十棍。”
阿贵一听到八十棍,心就凉了半截。府中的棍子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哪怕是自幼习武的武师,八十棍下去,也得在床上躺上个两三个月,而阿贵只是普通的家仆,从未练过武,又怎扛得住这八十棍。
可张嘴想求饶,这一抬头就看到主母正正一脸阴沉地看着他,什么求饶的话都不敢说了。
府中伺候的老人都知道,主母说了罚,就万万不能再开口求饶,不然主母若是加罚可没人能挺过去。
之前的小丫就是因为害怕惩罚而求饶,被主母派人脱光了扔到蛇窟里,自那之后,再也没有人敢求饶。
妇人虽是罚了照顾儿子的下人,可儿子说的那个尼姑也一样不能放过,不过,这事最好不要让老爷知道,不然自家孩儿怕是少不了一顿家法。
妇人安抚好少爷后,就派人去查尼姑的身份来历,不过,这事得暗着来。
了尘一顿玩耍之后,全然忘了这件事,师父在访友归来后,也不知了尘竟惹了一个大祸。
在带着了尘逛过府城的夜市后,便在城门关闭前出了府城。
师徒二人一路有说有笑地朝着庵寺走去。
而在二人身后大约一里外的路上,正有一群身穿黑衣、蒙着黑巾、腰间挎刀地“好汉”尾随师徒而来。
待到师徒俩进了庵寺,这些尾随而来的人皆在庵寺一里外埋伏着,似乎在等着什么。
直到庵寺中的火光全都灭了之后,这些黑衣“好汉”又等了两炷香时间,才偷摸进了庵寺。
“好汉”们目的非常明确,一进庵寺便直奔寺中僧人的禅房而去。
了尘因为格外黏着师父,这一夜没在禅房中,而是去了师父的方丈室,拉着师父,非要一起睡,而逃过一劫。
师父于睡梦中闻到淡淡的血腥味,瞬间惊醒,喊醒了尘后,便直奔禅房而去。
了尘紧随其后。
“好汉”们正杀完禅房中所有人,正准备离开去别的地方查缺检漏,不巧遇到来禅房查看的方丈师父。
“你们是谁?为何要杀我寺中之人?”
“这个问题去地府问阎王吧。”“好汉”们各自相视一眼,便直奔师父而来。
了尘赶到时,恰好晚了一步,师父被人围攻,身受重伤。
了尘正欲抬步去帮师父,却不想被一道劲风打中,了尘因未曾防备,竟被这一道劲风带出去老远。
了尘停住脚步,还要往前跑去,就听到师父的声音。
“我徒了尘,为师去了。”
了尘随即转身离去。
……
“听说了没有,府城的白家,一夜之间让人灭了满门,白家的那个少爷,听说死后还让人给变成了太监。”
“真的假的?你哪听来的?”
“那还能有假?我二舅子的姑父的表弟的表弟就在府衙当差,我可是听他说的。”
“死了好啊,可算苍天有眼啊。”
“谁说不是呢。”
就在一众人都在议论纷纷时,在茶馆的另一边,一位江湖人打扮的刀客,正竖着耳朵听着众人议论的事。
当听到有人说,这事干的漂亮时,帷帽下的嘴角微微上扬。
而后付过茶钱后,便不带一片云彩的离开了。
“师父,徒儿开杀戒了,也给你们报仇了,你们可以安心去投胎了。”
“师父,徒儿好想你啊。师父,徒儿没有家了,徒儿该去哪里呢?”
“喂,你怎么一个人喝闷酒呢?”就在了尘喝着酒想着师父和师姐们时,一个粗大的嗓门恍然在她耳边炸开。
“你管的着吗?”了尘说着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许是酒喝多了,又许是大仇得报心里一时空寂,这大嗓门一开口,倒叫了尘顺着话聊开了。
“酒乃浇愁物,所谓借酒浇愁愁更愁。你要是有烦心事,我倒是有一招,可解千愁。”
“哦~?说来听听。”
“嘿嘿,我看你也是同道中人,不如咱俩做个伴,去劫富济贫如何?”
“富人虽富,却不见得是不义之财,而你我若是劫走,便是不义之财,将不义之财交给百姓,你觉得合适?”
“嗐,这世间多的是为富不仁者,又或是为官不仁者,有钱有权便能买命,可老百姓有啥?咱们啊,就做一个江湖判官,叫那些为祸百姓之人都得夹着尾巴做人,不然定叫他吃某的刀子。”
“好,这个提议不错。师父常说,武者,当以侠为己任,侠者,自当救济世人。往后你我二人便是江湖判官!敢问朋友贵姓?”
“哈哈哈,爽快。俺叫独浪子,阁下怎么称呼?”
“独浪子?诨名?”
“不,俺就叫这名。俺从小就跟着师父长大,师父说我是浪子,师父死后,俺独自浪迹天涯,可不就是独浪子么。”
“我叫了尘。”
“了尘?怎听着像和尚名号?”独浪子不解地摸了摸光头。
“我师父是惠安寺的住持,我同你一般,皆是由师父一手带大。”
“原来兄弟和俺一般啊,那还挺有缘份的。兄弟年方几何?”
“小弟今年一十有六,大哥呢?”
“你这声大哥可喊对了,俺痴长你四岁,哈哈哈,走,大哥带你去吃顿好吃,而后开始劫富济贫。”
了尘和独浪子相视一眼,而后又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多年后,一位进京赶考的书生,在一间茶寮中,听着走夫贩足在那争得面红耳赤。
“双煞判官就是一男一女,我这可是可靠消息。”
“笑死我了,你是可靠消息,那我的又算什么,我可是亲眼所见,那双煞分明是两个男子。我不止亲眼所见,我还亲耳听见,双煞的大哥喊另一位贤弟,要是如你所说,那不应该是贤妹么?”
“哼,说不定你犯耳疾听差了,人家喊的是贤妹,却让你听成了贤弟。”
“你敢说我有耳疾?你找打呢?”
“你不止有耳疾,说不定还有眼疾呢。”
正所谓看热闹不嫌事大,一听两人吵起来,二人旁边的人皆是起哄,一边那个有耳疾听差了,一边说那个脑疾,事实也能记错。
只有茶寮的掌柜,心惊胆战地看着这些人,忙喊道:“各位好汉手下留情啊,我这是小本生意,可经不起折腾。求求各位好汉爷饶了我这铺子吧。”
经掌柜的一喊,方才争的脸红脖子粗的两人,竟神迹般的安静下来,周围的人见没热闹可看了,也就安安静静地喝着茶,解了渴再接着启程。
书生向来只读圣贤书,不解江湖事,听到二人起了争执,反倒是起了一点兴趣。
“也不知道这双煞判官是何人,竟这般有名气。”
“一看小公子就没听过这江湖上的事。我这可有不少,只要公子帮我出了这茶钱,我便知无不言如何?”一位身着短打装扮之人,听到书生之语,便上前搭讪着。
“嘿,那书生,你可别被他骗了,他可是我们这一带有名的浪荡子,专坑生人茶酒钱。”一人好心提醒书生。
书生对着那人起身一礼:“多谢这位兄台提醒。”
“嘿,我说小公子,你真不想知道么?”
“若那双煞判官真如此有名,我想不必阁下告知,我也能知晓。”
“真不识好歹。算了算了,不和你一介书生计较。来来来,喝茶喝茶。”这人说着就朝着他的那些狐朋狗友走去。
书生茶喝了,故事也听的差不多,就准备继续上路。
想着下一个城镇还要走不少路,书生起身后,是一刻也不敢耽搁,他可不想晚间在荒郊野岭中度过。
可奈何人算不如天算。
书生才走了一半的路程,就见乌云密布,大风刮的人都要站不住。
“这可糟了。还要大半天才能到箬城,可这天眼见着就要下雨,这可如何是好。”
书生一见天色变换,赶忙加快脚步,期望自己能早些到达箬城。
可有时,人越是希望如何,却偏偏让命运给捉弄了去。
书生才走了几步远,大雨便不期而至。
书生被大雨一浇,头重脚轻地走着,反倒迷失了方向。
原本天黑前就能到城门口,如果天都快黑透了,书生连城门的影子都没见着。
此时方知走错了方向。
正在书生不知该往何处去时,在不远处有一处火光若隐若现。
书生此刻也顾不得那许多,有光亮便意味着有人,别管那是什么人,此刻于书生而言,不亚于救命稻草。
书生走近才发现是一座破庙,破庙内燃着一堆篝火,篝火后面坐着两人,正对着书生。
借着篝火的光,书生看到了一位满脸络腮胡须的男子和一位身着僧袍的,和尚?书生有些不确定,只因那人看着太过俊秀,说是女子都有人信。
“叨扰二位侠士了,我是进京赶考的书生,因路遇大雨,迷失了方向,走错了路,见这边有光,便以为有人家,想着借宿一晚。若侠士不便,我这便离去。”
“无妨,破庙是神灵的,我兄弟二人也是借宿。”僧人道。
“多谢二位。”书生说着就准备进去。
随着书生越走越近,借着火光,庙中二人也渐渐看清了书生的长相。
“贤弟,这书生为何与你如此相似?”络腮胡子问道。
“这世间相似之人多如牛毛,他长得有些像我,难道有何不可吗?”
“贤弟说的有理。”络腮胡子一听自家贤弟这话,也觉得颇有道理,遂不管那书生如何,便自去了铺好的干草垫子上打盹。
书生本就觉得僧人看着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被络腮胡子一提醒,书生竟不自觉地端详起了僧人的样貌。
“我说,圣贤书没教阁下非礼勿视么?”
“哦哦哦,抱歉。在下是看着大师很像我的一位故人,不由多看了几眼。是在下唐突了,是在下的不是。”
许是篝火太暗,竟叫二人相见不相识。
不错,夜中借宿破庙的僧人便是了尘,而络腮胡子便是独浪子,他二人便是闻名江湖的双煞判官。
而书生,还是大伙先猜猜吧。
“贤弟,走了。”独浪子将篝火收拾好,便叫还在看书生的了尘启程。
“哦,这就来。”
“咦,昨夜借着火光看的不甚清晰,如今天光大亮,这一细看之下,这书生和贤弟竟有七八分相似,真是怪哉。这天下还有这般相似之人么?”
书生被独浪子的大嗓门吵醒,便也睁开了双眼。
这一睁眼不要紧,可他却仿佛看到了亲娘年轻的面貌。
“你……”
“大哥,走吧,别忘了,咱今天还有要事呢。”
了尘推着还在沉思的独浪子走出破庙。
书生追出去,想问,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他记得年幼时,母亲常常唉声叹气,说他还有一个姐姐,不知过的如何。
可当他问起这位姐姐时,母亲却总是叹气,父亲却有些暴躁。
难道说……
“我说贤弟啊,你真不还俗吗?”
“不还。”
“还俗了多好,可以娶妻生子,可以儿孙满堂,还可以……”
“你为什么不娶妻生子呢?”了尘问道。
“这不是判官少了俺,怕你孤独嘛?”
“少了你的聒噪,我只会活得更好。”
“贤弟,你怎能说这样的话呢?太伤大哥的心了。”
“那大哥要还是口无遮拦的话,我可不止要伤大哥的心,我还要伤大哥的皮肉呢。”
“不说就不说嘛,凶什么凶。”独浪子小声嘀咕着。
了尘也不是没想过还俗,然后嫁人生子。
可师父和师姐们都走了,惠安寺的传承,便只有靠她了,她怎敢轻易还俗。
独浪子有些想不通,为何近来,他看到贤弟,总是心砰砰乱跳,他也不是断袖啊,怎就越看贤弟越眉清目秀像个女子呢?
独浪子烦恼的摸了摸锃光发亮的光头。
“大哥,你为何不留发?你也不是和尚啊,还有你这胡子何时剃了,看着就埋汰。”
“这个,那个,贤弟,你就别问了,一言难尽。胡子可是哥哥留了许久的,可不兴剃了。”
独浪子听了尘说要剃了他的胡须,连忙用手挡住,还一边使用步法远离了尘。
了尘见状,笑出了声:“大哥,你如此模样,和那被调戏的姑娘有何两样?”
“好啊,敢取笑你大哥,找打。”
二人就这样说着笑着,追着打着,朝着此行的目的地前进。
书生自那一次离别后,心中便存了一个疑团,他娘至死都希望能再见二闺女一面,可爹说找不到当初收养姐姐的那户人家了,娘带着遗憾离世,若那人真是他的姐姐,那他将她带回去祭拜亲娘,娘是不是会开心些?
随着考试的临近,书生也没再去思虑那些,转而用功读起了圣贤书,希望一朝得名天下知。
万分努力,总会有回报的。
书生用他十年寒窗换取了金榜题名。
得中探花郎后,书生便急急忙忙回了家乡,告知父母,他高中了,他们家出了贵子。
书生的爹在得知儿子高中后,笑着离开了人世,他想,他的儿子终归是出息了,不枉他一番辛苦,供儿子读书。
只是在弥留之际,还是想起了那个被他遗弃在山中的女儿。
她,应该转世投胎了吧?
老父亲这般想着,便恍惚间,似看到妻子来接自己了,妻子在质问她,当年为何要遗弃老二?
他当时如何说来着,哦,他说,他打猎所得之财,是留给他儿子的,如今他儿子功成名就,证明他没留错。
……
当年赶考的书生,如今已是一府知州,算得上封疆大吏了,而当年他回到家时,只听闻了父亲在听到他高中后便撒手人寰,而在办理父亲的身后事后,他便带着姐姐姐夫去赴任了。
如今大姐姐夫已年过五十,外甥也已娶妻,却唯独不见二姐身影。
他当官的这些年,只要听闻哪里有双煞判官在,便会派人去找,可惜总是慢人一步,如今他也快而立之年,不知有生之年可还能见到二姐。
说起来,他得有两年多没有听到过双煞判官的消息了吧,难道二姐已经金盆洗手?
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建着一座茅草屋,茅草屋外用竹子围了一圈,算是圈了一块不大不小的地方做院子。
而在这茅屋外,坐着一男一女,二手皆闭着眼在说着什么。
当靠近后,便能听到什么走二退三。
“哈,大哥,你输了哦,你得认罚。”
“哼,你使诈,这局不算。”
“大哥,这可是手谈哎,我如何使诈?”
“你为何不早告诉我,你是女子?害得俺还以为俺转性了。”
“那不是大哥没问,还一直贤弟贤弟的喊着,我还当你知道呢。”
“呐,你瞒了俺,俺输了棋,咱俩扯平了。”
“大哥,你真打算在这里陪我一辈子吗?”
了尘话锋一转,险些让独浪子没跟上这跳脱的思维。
“那是自然,俺虽算不得正人君子,但也是信守承诺之辈,说了守着你一辈子,那便是一辈子。”
“可我不能为大哥生儿育女呢……”
“嘘,你收养的那些徒儿便是俺的儿女,这话以后可不兴说。”
“说到他们,也是时候让他们出去闯荡了,可不能落了双煞判官的名头。”
“那是自然,俺的孩儿那能有差!了尘,你真的要了却凡尘吗?不回去看看你的弟弟和姐姐吗?”
“自我被遗弃在山中,被师父捡到收养起,我就和他们没有关系了。我是我师父的女儿,也是师父的徒弟。”
“好,往后,你便是俺的余生了。”
“想不到大哥也会说这种话啊。”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也。”
“好啊,大哥,我看你是皮痒了。”
……
“大人,这是刚刚有人用弓箭射在府门外的。”
书生正看着书,一名衙役拿着一卷纸条递来。
书生疑惑地打开纸条,上边写着:小弟亲启,我是二姐,一切安好,勿念。
时隔三年多,书生又在茶馆酒肆中听到了江湖判官一词。
看来有人继承二姐的衣钵传承了,这样他也可以放心了,希望二姐后半生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