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老刘(朱旭饰)在北京城经营着一家澡堂,是京城搓澡行业的一把好手,每天的生意红红火火,人来人往。
街坊四邻们没事都喜欢来这儿泡泡澡,搓搓澡,斗斗蛐蛐,拔个火罐。
老刘早年丧偶,和二儿子二明(姜武 饰)相依为命,但二明的智力有障碍,虽然像个小孩子一样,但他自有自己的快乐和坚持。
突然有一天,老刘那个南下闯荡很久没回来过的大儿子大明(濮存昕 饰)回来了。二明看到哥哥非常高兴,仿佛不相信是真的一样,伸手捏捏哥哥的脸。
但作为父亲的老刘,在看到大儿子的一瞬间,笑容却从脸上消失了。这又是一对关系复杂,且日渐疏远的父子啊!
饭桌上,父子间进行着客套的对话:
这完全不该是对待久未见面的儿子的态度啊,像两个陌生人一样,互相试探着。
没有热情的拥抱,只有相互间的客套。
老刘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回来过的大儿子会突然不打一声招呼就回家了,直到看到二明拿给他的明信片才恍然大悟。
原来,二明因为想哥哥就寄了一张明信片给大明,上面画着父亲躺在床上,二明站在床边。
大明误以为,父亲去世了,所以火急火燎地赶回来。回到家后,才发现,这是个美丽的错误。
相比于和大儿子之间紧张的关系,老刘和二明之间的关系和谐了很多,充满着父子间应有的融洽氛围。
吃完晚饭后,老刘会和二明一起去公园跑步。快到家时,会兴起念头和二明比赛。
在快输给儿子时,老刘还会使诈,让自己赢。
澡堂关门后,老刘会和二明一起清洗浴池,边冲边玩,一幅承欢膝下的场景。
不得不感慨,导演张扬在镜头运用上好厉害。镜头摆放的位置恰到好处,恰似一幅画。
而大明看到这幅场景之后,能做的也只有黯然离去,不打扰他们的欢乐时光。他仿佛是一个陌生人,突然闯入了别人的家庭,看着别人的幸福。
但毕竟是父子啊,再有隔阂,还是有血缘的联系。看到儿子在洗冷水澡的老刘,默默地打开了热水阀门。
可怜天下父母心!
大明看着父亲没事,就想着要买票回深圳,二明嚷嚷着一定要跟着哥哥一起去买票。
不巧的是,在大明买票时,正好在售票大厅门口,有一个环卫工人拿着一个收音机,正在放着二明喜欢的歌剧,二明就一路跟着环卫工人的收音机走了。
一直到晚上二明都没有回来,大家都以为他丢了。二明不见了,老刘心急如焚,将这么多年来的怨气一下子都发泄在了大明身上。
也让我们慢慢了解到这对父子之间造成现在这种局面的原因,因为大明看不起一直搓澡的父亲。一心想要干出一番大事业的他,是父亲心中已经丢了的儿子。
老刘哽咽着说道:我已经丢了一个儿子,我认了。我不能都丢了啊,我。
老戏骨朱旭的台词超级好啊,这一段的情感爆发,那带着哭腔哽咽的语气,令人动容,这才是真正的演员!
万幸地是,第二天,二明自己找到了回家的路,平安到家了。
经历了这次的事件后,大明和父亲之间开诚布公的谈话让他们的关系有所缓和,大明开始明白父亲,父亲也开始理解大明。他们的关系就像暴风雨中一直在漏雨的老房子,该修修了。
即使不能修的完全不漏雨,但毕竟是住了一辈子的地方啊!亲情是人世间最无法舍弃的!
为了修理漏水的屋顶,老刘着凉晕倒了,大明开始接替父亲和二明一起照料澡堂。大明开始慢慢明白父亲对澡堂的这份深厚感情,也开始明白这些老主顾眼中的父亲。
父子关系慢慢升温了,大明开始加入老刘和二明的饭后运动。终于,大明从一个家庭的旁观者,开始慢慢变回家庭关系的参与者。
这是多少中国式家庭中慢慢冷漠的父子关系的写照!
一天晚饭后,一家人在一起泡澡,大明本想给父亲搓搓背,尽尽孝道。没想到,父亲怎么都叫不醒,老刘就这样在澡池里去世了。
老刘的一生都奉献给了澡堂,对于洗澡这件事情,他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在他眼里,澡堂不仅仅是洗澡的地方,它更是很多街坊寄托精神的地方。
在这里,大家可以聊聊天、喝喝茶,谈天说地,在这个快速发展的时代中,互相依靠着,互相慰藉着。
但是,老刘突然走了。这片经历过风霜和时光的老社区也要拆迁了,因为时代的洪流终将要席卷过这里,未来,这里将要高楼林立。
这个城市,再也没有空余的空间让居住在这里的人们自由地放飞自我和灵魂了。
当推土机将这一座座老房子推倒时,当我们都住上了高楼大厦时,我们的心离地面越来越高了。没有了地气,我们该如何安放自己的灵魂?
深夜的澡堂和深夜的食堂一样,具有治愈人心的特殊功效。
因为心理障碍无法在舞台上唱歌的小伙子,只有在淋浴头下面才可以纵情歌唱。在二明的鼓励和帮助下,最后勇敢地站上了舞台;
因为斗蛐蛐而开始闹别扭的老哥俩,在老刘的劝说下,又重归于好;
因为一次特殊事件而一直吵吵闹闹要离婚的小两口,在老刘的对症下药的帮助下走向了幸福;
最后夫妻俩在澡堂里面的相互对视,从开始的满怀喜悦,到深感羞愧,再到后面的互相释怀,简单的几个表情,没有任何台词,却让我们看到了一段虐心的深情。
……
洗澡,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在很多地方,人一生中只能洗三次澡:出生、结婚、去世。在有些地方,人们会为了去圣湖洗澡而一路虔诚地磕头。
澡堂,不仅仅是一个洗澡的地方。它更是一个社交的场所,一个消磨时间的好去处,也是可以寄托心灵的港湾。
张扬导演用非常娴熟的运镜能力,为整个影片增添了很多教科书般的拍摄技巧。电影配乐非常赞,尤其是最后,伴随着高昂的歌剧声,挖土机在拆着那些断壁残垣,对比非常强烈。
演员们的演技更是没话说,尤其是朱旭饰演的老刘和姜武饰演的二明。姜武将一个傻子演的非常到位,从神情、语气到站、立、坐、走的一举一动都非常像个傻子,很多小细节和小动作处理的非常到位。
一部非常值得回味的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