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生了我们姐妹两个,很长一段时间我以为母亲只喜欢妹妹,家里的亲戚也都这么认为。妹妹穿什么母亲都觉得好看,妹妹无论是调皮、还是聪明在母亲眼里都值得骄傲,妹妹有什么心事她都会和母亲诉说。但是对于我这个大女儿,似乎干什么母亲都看不惯,为此我们母女俩经常对着干,父亲对此也没办法调和,常形容我们是针尖对麦芒,水火不相容。
有句话说的好,母女不记仇,小时候的争吵大都忘记了,印象深刻的都是成年以后的事:
一次是我为母亲在路边摊买了块色彩相对素净的花布。
说是路边摊,其实是为了整顿街容,政府搭建的露天贸易市场,以服装、布料、鞋帽为主,当时这里的生意很红火,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动离散了。
当我把这块布料带回家送给母亲的时候,她接了过来瞄了一眼,嫌花色太老气,就随手往沙发上一扔:“怎么买这么个老气的布料给我,给你的婆婆穿还差不多。”然后扭头就做别的事去了。本来是满心欢喜的回来奉承母亲的,谁知碰了一鼻子灰。幸亏我是女儿,要是媳妇还不得气个半死。
妹妹长大后到了外地工作,所以婚后我们一直和父母住在一起,后来有了自己的房子,中午还是回去吃饭。每年办年货也都是合在一起由母亲操办,我们来出钱。
有一年,母亲说要教我们学会过日子,就让我们来置办年货。于是蒸馒头、炸肉圆、卤牛肉……忙得是热火朝天,连蔬菜水果都置办齐全了,也不知怎的就是忘了买鸡,这下罪过来了。小三十晚的那顿中饭,一开始就听母亲不停地数落:“没有鸡过个什么年……”还有哪些话我都记不得了,只记得我听到一半到厨房去盛饭,母亲以为我是在蔑视她,干脆跟了过来,站在厨房门口用手指着我继续骂,骂的话很难听,就这样为了一只鸡,足足骂了我半个小时,气得我喉咙当时就鼓了起来,好几天都觉得有个东西堵在嗓子眼。
我们母女关系的缓和是从儿子到外地念中学,父母过去陪读以后开始的:一方面是母亲抱怨指责的对象转到了父亲身上;另一方面,我开始感觉到母亲还是爱我的,不然不会主动要为我儿子陪读,每天5点就要起床烧早饭,还要绞尽脑汁地安排好每天的伙食。
只是母亲实在是个任劳不任怨的典型,事情也做了,但是不中听抱怨的话仍要说一大萝,而且非得正话反说,常常伤人自尊心。
儿子初中在强化班,本来中考还应该考取高中强化班,却因为紧张,导致了中考失利,从小一帆风顺的儿子一时很难接受失败。
母亲一直以我儿子的成绩自豪,这回失利开始她还安慰我儿子,过了几天回到家,终究是忍不住埋怨起来:“我辛辛苦苦天天大清早起来烧饭给你吃,没想到就是这么个结果,这几年我们不是白辛苦了吗……”母亲为图自己的痛快,畅快淋漓地数落了半个小时。
为了母亲的话不在儿子心里留下阴影,事后我花了好长时间做他的思想工作,教他理解奶奶只是刀子嘴豆腐心。
第一次接触到原生家庭这个词汇是在身心灵的微杂志上,这个词汇近来相当火爆,它是指我们出生和成长的家庭,也就是父母的家庭。这篇文章提到原生家庭对每个人的影响,就像印迹难以查觉,却又惯穿我们的成长甚至整个人生历程。
有个年轻的女同事曾多次参加身心灵方面的课程,她经常会把学习的体会分享给大家。在身心灵的系统里,崇尚的是玛雅历法,有占卜的习俗,做什么事都习惯抽签或者询问心中的天使。因为好奇,我也请她帮我抽过,尽管没有百分百给我想要的答案,但它的许多提示都呈现美好、积极的力量。其中有张签要求我加强和母亲的沟通,其实许多人都抽到过这张签,但我在这张签的提示下,开始认真地思索起我和母亲的关系,以及原生家庭对自己的影响。
母亲总是抱怨命运亏待了自己,抱怨自己不如人,我不愿成为母亲那样只会抱怨人生,多年来也在努力挣脱母亲对自己的潜移默化,我自认为自己为人处事、看待问题和母亲有所不同,但是丈夫还是经常说我身上有母亲的影子,说话有时很冲人,只是自己无法查觉。
我慢慢试着去理解、包容母亲,每天欣赏她种的花,夸奖她做的饭,鼓励她出去和老同学聚会,肯定母亲身上的优点……
母亲脾气的次数和时间在逐步减少,而我自己也比以前变得宽容、和气,我不再怨恨母亲,和解的心态终于解开了我和母亲的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