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贵沿着用碎石精心铺设的小路走到门口,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咚,咚咚,门发出厚重的响声。绝对是很好的木头,不像家里的敲上去铛铛的,三贵想着。
门拉开了缝,一个六十岁左右的男人探出头,惊讶的看着站在门外两个拎着布袋的男子。
“你们是干什么的?”男人警觉的问。
“您好,大叔,我们是从沙壕坳来的,路过这里,想借宿一晚,成不?”三贵说出这句话,脸憋得通红,厚生在身后满眼期待又不知如何是好的应和着点着头。
男人出来,打量着厚生和三贵,被昏黄的灯光照着的红黑脸膛子,泛着光,厚厚的棉袄把外面的粗布褂子撑开了两颗扣子。看着也不像是强盗劫匪,偷鸡摸狗之人。
“我们不是坏人,真的只是路过,昨晚赶了一夜的路、、、、、、”三贵似乎看出了男人的担忧。
“沙壕坳是哪里?是那边沙漠里的村子吗?”
“嗯,是的,离这儿、、、、、、我不知道有多远,走了一天一夜就到了这里。”
“噢,你们进来吧”男人开了门让三贵和厚生进了屋。
屋里简单的摆放着一个木桌和两把椅子,再往里面是灶房,饭菜的香味应该就是从那里飘来的,灶房的旁边还有一个屋子。陈设虽然简单,倒也收拾的干净整洁。厚生顿时觉得身子暖和了很多,肚子也开始叽里咕噜的叫唤起来。三贵直挺挺的站在屋子里,满身是土不知该站在哪儿,扭捏的像个孩子。
“随便坐吧,不用客气”男人去了趟灶房出来指了指挨着窗的沙发说。
三贵看看一尘不染的花色布子,仓皇的跑出门,厚生也不明所以的跟着出去。三贵使劲儿拍着身上的土,厚生也学着三贵各处拍了拍。
再次回到屋里,桌子上已经摆好了菜和馒头,并且多了两把椅子。男人招呼他俩过去坐着吃饭,厚生咽了口唾沫转头看看三贵。三贵局促的指了指门口地上的袋子,“不用了,我们带了干粮的,不麻烦了”。
“不用客气的,一起吃吧。”一个挽着发髻的女人从灶房端着菜出来,微笑着说。
“快点过来吧,赶了那么远的路一定饿了”男人也应和着,走过来拍拍他俩的肩膀。
显然是男人和女人说了什么,菜很多,馒头也是用大篦笼盛着的。厚生觉得他从没吃过那么好吃的饭,低着头吃了三个馒头。
期间男人和他们聊着,说着这里好久也不会有什么人,因而刚开始觉得奇怪。女人说起来自己的孩子和他们年龄相仿,厚生看到她眼圈红红的,却也没敢搭话。问及他们要去哪里的时候,厚生看看三贵,三贵从嘴里拿出刚要咬下的馒头说:“想去一个有四个轮跑的飞快的车的地方”。
男人听了哈哈大笑,“城里都是那样的车啊。”
“嗯,我们村没有,镇上也没有”。三贵认真的说。
“所以,你们是要到大城市去喽”?
“对,就是大城市,据说那里的太阳晒着特别舒服”厚生咧着嘴笑着说。
男人与女人对视了一眼,叹口气说“我们就是从那里来的”?
“啊”?厚生和三贵几乎是同时瞪大眼睛发出了惊异的声音。
女人也似要确认男人的说法一样,冲着他们郑重的点了点头。
男人和女人是从大城市来的,他们花了很久的时间找到了这处地方,盖了这座房子。男人说,城市的灯很亮,红的,绿的各种颜色,晚上亮的就像白昼,男人也说,城市很吵,白天吵晚上闹。男人还说,城市里什么事儿都是寻常的。厚生和三贵听的入神,好像已经身临其境。最后,男人说让厚生和三贵回沙壕坳吧。三贵梗着脖子说,他还是要去城里。
第二天,三贵和厚生早早起来,劈了一堆柴码到了门口,走时冲着房屋鞠了躬,进了山里。
山里是有路的,男人昨晚告诉他们,从这里走大概三十多里,有个地方要建厂子,那里有进城里的货车,他们可以搭那些车去。
山路要比沙地好走了许多,下午的时候就到了那个建厂子的地方,厚生和三贵站在光溜溜的马路上,觉得这路可真好,走起来舒坦。三贵也终于看到了四个轮跑的飞快的车,尽管是后面拖着长长尾巴,但三贵仍激动的挥着手,甩着手上的布包。他们按照男人教他们的,远远的看到车来了,招着手,过去的几辆车拉着长长的笛音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厚生悻悻的坐在路边,三贵仍旧招着手。
落日的余晖再次映满山林的时候,终于有一辆车停了下来,厚生和三贵跳上了后面的座,道着谢。车颠颠簸簸的开了一宿,天微微亮的时候,他们被司机推醒说是到了。
厚生和三贵再次谢过,半梦半醒的跳下车,睡眼朦胧的看着周围。灯火通明的街道,安静的好像回到了村里,只是村里的夜晚从没有这么透亮过。
黎明冬日的风吹走了倦意,三贵拍怕厚生的肩膀,兴奋的说,我们到了,真的到了,你看这多好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