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2月24日 星期二 阴
早上我在阴沉沉的寒冬里来到了国家博物馆,因为在这里有一个“隻立千古——《红楼梦》文化展”,来的途中心想,这么冷的天应该没有多少人来参观吧!哪里知道展览现场,扶老携幼,摩肩擦踵,参观场面甚是热烈。还有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拿着笔和笔记本,不时低头在本子上记下许多东西。原来喜欢《红楼梦》的人还真不少啊!
在这里我看到了红楼梦不同版本,各种文体、语言的书全呈现在那堵巨大的墙壁上时,令人简直是目眩神迷,而各个地方的戏剧呈现在照片和屏幕上时也让人回味无穷,其中还有京剧大师梅兰芳演林黛玉的剧照,真的令人惊艳。还有大观园的画面、书中人物的服饰和器具的再现,那做工精细的香囊和美玉,那服饰上面一针一线织成的翩翩起舞的蝴蝶、蜻蜓等,还有亭亭玉立的荷花、海棠等,特别是黛玉葬花的人物像真的是栩栩如生、我见犹怜。
这一切让我想起当年《红楼梦》问世后,因其所具有的独特艺术魅力,很快大量传抄刊印,并以北京为中心向各地呈辐射状传播,以至于“家传户颂,妇孺皆知”。嘉庆年间,北京就有“开谈不说《红楼梦》,读尽诗书也枉然”之语,各地则出现“家家喜闻,处处争购”景象。从《红楼梦》诞生之日起,在争相传抄评阅过程中,各种抄本、印本,各类续书、仿作,大量涌现,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如今,有关《红楼梦》的各种出版物,汗牛充栋,无以计数。
不同的读者看到的不一样的东西:政治家看见了阶级斗争,哲学家看见了人性,圣人看见了仁慈与悲悯,经学家看见了《易经》,道德家看见了淫色,才子佳人看见了缠绵悱恻,媒体记者看见了宫闱秘事,建筑学家看见了建筑的精美,美食家看见了饮食的精致,设计家看见了服饰做工的精细,诗人看到了文字的雕琢,医者看见了中药的调理与搭配,小说家看见了文章的架构、情节的设计、场景的铺排、细节的动人......凡此种种,每个人心中的《红楼梦》都不尽相同。
而每个不同人物的独特的性格也可以在我们每个人身上同时具备,我们的身体里都住着真性情的贾宝玉、孤僻和感性林黛玉、圆润和充满心机及野心的薛宝钗、泼辣和狠毒的王熙凤、大剌剌和心直口快的史湘云、具有远见和才情贾探春,其实,人都是有多面性的,我们的性格中有阳光的一面,也有阴暗的一面,有善良的一面,也有势利的一面,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与坏。
所以,《红楼梦》自诞生之日起,就以起动人的故事讲述,高超的艺术技巧吸引了广大的读者和学者,得到广泛的认同,产生了不可估量的文化影响。除了补本、续书,模仿之作不断涌现。由《红楼梦》改编的戏曲、曲艺、影视剧、音乐、绘画、书法等,层出不穷。而且《红楼梦》研究越来越盛,形成了一个独特的学科“红学”,百年红学,久盛不衰,成为了《红楼梦》的另一种文化现象。
一部好的文学经典巨著必定是世界性的,《红楼梦》在世界各地拥有千百万读者,是世界性经典,法国《快报》甚至评价为“宇宙性杰作”,曹雪芹具有布鲁斯特敏锐的目光、托尔斯泰的同情心、缪西尔的才智和幽默,有巴尔扎克的洞察和再现整个社会自下而上的各阶层的能力。
曹雪芹的家族在康乾盛世前期以朝廷重臣而享受钟鸣鼎食,在雍正时期忽然被抄家而一蹶不振,人口流散,门户凋零,甚至在曹雪芹回到北京老家居住的时候有时候饭都没得吃,全靠朋友们的接济。胡适考证过《红楼梦》写的是真事情,证明贾宝玉就是作者自己,是带一点自传性质的小说,贾家其实也就是曹雪芹的家族。
曹雪芹的续娶妻子芳卿的一首悼念曹雪芹的诗,全诗如下: 不怨糟糠怨杜康,乩诼玄羊重克伤。 睹物思情理陈箧,停君待殓鬻嫁裳。 织锦意深睥苏女,续书才浅愧班娘。 谁识戏语终成谶,窀穸何处葬刘郎。曹雪芹的儿子在壬午年中秋日夭亡,曹雪芹深受打击,亦染疾病,但并非致命之疾。到了壬午除夕,他的病情已经趋于稳定,曹雪芹嗜酒如命,在生活极度困难的情况下仍去赊酒,他思念年幼的亡子,除夕之夜饮酒过度而亡。一代文豪就这样在世间最热闹的节日里追随着自己的儿子悄然仙逝了。
有着家族盛衰刻骨铭心体会的曹雪芹凭借着艺术家的敏锐觉察,为这个古老的封建社会做了一次最深刻的描写,离《红楼梦》的出现还不到一百年,鸦片战争就爆发了,在中国土地上存在两千多年的封建社会从此走向瓦解。曹雪芹“披阅十载,增删五次”,十年披肝沥胆、坚韧不拔,以“诗家笔法史家言”创造了这部后人难以逾越的史诗性巨著,构筑起一座令人目眩神迷的艺术宫殿,呈现出变幻莫测的艺术魅力,成为旷古烁今的中华文化集大成者。
毛主席对古文研究相当深,在文学上也堪称一代大家,他看《红楼梦》很多遍,对这本书研究得非常深入和透彻,他曾给许世友同志写信道:你现在也看《红楼梦》了吗?要看五遍才有发言权呢。他那是把真事隐去,用假语村言写出来,所以有两个人,一名叫甄士隐,一名叫贾雨村。 真事不能讲,就是政治斗争。吊膀子这些是掩盖它的。第四回里边有一张“护官符”,那上面说:“贾不假,自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中国古代小说写得好的是这一部,最好的一部。创造了好多文学语言呢。
今天距离第一次到国家博物馆已经两个多月了,当我在这个宏伟的殿堂里参观到了中华文化上的国宝级的《红楼梦》的前世今生,把书中的场景、人物、生活尽可能还原出来,以及曹雪芹的生平经历、创作背景,这些让我对这本书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当然还有陪着它一起展出的还有中国古代文学艺术史上的各个时期的作品,实在是感到惊喜连连!这一切满足了我对这本书的全部幻想,让我陷入红楼的梦里永远不愿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