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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凌霜回过头，再次看了看自己生活了十年的地方，这个地方，也许自己此生不会再见了。带着一丝惆怅，也带着一丝决绝，她系紧了身上的包裹，转身踏上旅程。
她无法面对封回玉的伤心，也无法直视关聪的为难，她更无法容忍自己梗隔在二人的感情之间，从他们的眼神中，她可以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存在是多余的。她只有离开，或许只有离开这个伤心地，所有事才能有个圆满的结局。
她在甬道上踽踽独行，渐行渐远，渐渐变成了一个影子。
“不要走。”可是封回玉一路飞奔而来。她跑得那样急，快步赶上了那个影子。她一把扯住了她，攥得紧紧地，像是担心一放开，她会消失不见一样。“凌霜，不要走。”
那影子回过头来，顾凌霜回过头来。看见她钗鬓凌乱，形容狼狈，顾凌霜叹了口气，看着她涨得通红的脸，说道：“不要拦我。回玉，我想得很清楚，我一定要走，如果我留下来，我们三个人都会很痛苦。”
封回玉摇摇头，咬着嘴唇道：“不，如果我们两个人中，必须有一个人走，那个人也应该是我才对——毕竟，”她艰难而痛苦地说：“你才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可是，他爱的人是你。”顾凌霜眼望着深处，幽幽道：“我于他，不过是一个童年的玩伴。他对我，也只有一份道义上的责任。我不想，成为你们这段感情里的第三者。”
“不管怎么样，你也不可以这样一走了之。”封回玉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道：“你如果走了，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顾凌霜道：“回玉，清醒一点，我们三个人的关系，就像一个解不开的死结。要解开这个死结。这是唯一的方法。”
“或许，或许，还有一个方法。”封回玉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我们谁都不要走。我们一起留在关大哥身边，照顾他，陪伴他。就像——娥皇女英。”
顾凌霜近乎温柔地看着她，缓缓道：“别傻了，回玉，你受不了的。你问问你自己的心，你真的能够忍受自己所爱的男人，每天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卿卿我我？你不行，我也不行。”
“凌霜，其实，你也是爱他的，对吗？”直到此时，封回玉才若有所悟地惊异着。
顾凌霜没有答话，只是脸上变得端严，说道：“这世上，什么都可以和人分享，唯独有感情，是自私的，是不能分出一半给别人的。”
封回玉无言了，顾凌霜字字句句敲在她心坎上，说出了她的心声，她不由黯然：“难道这段感情里，真的注定要有一个人牺牲？为什么偏偏是我们？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天为什么要这样作弄我们？”
顾凌霜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回玉错了吗？她只是爱她所爱。自己错了吗？关聪错了吗？好像也没有，那这一切又到底是谁的错呢？也许这就是时也，命也。
就在这时，林中传来一声轻轻地叹息。
二人如梦初醒：“谁？”
“好像是关大哥的声音。”封回玉说道。
“关大哥，关大哥……”她们寻声追去。
那个人却仿佛有心躲着她们，只留下那声无奈地轻叹，之后便杳无声息了。
两人追出一会，顾凌霜忽然停住脚步，说：“不必追了。”
“怎么了？”封回玉诧异地问。
“你看地上。”
林中一块空地，赫然放着用手帕包裹着的一只玉镯。封回玉一声惊呼：“是我的玉镯！”
不止玉镯，旁边土地上还用剑尖刻下了两行诗句——
“世间安得双全计，不负如来不负卿！”
顾凌霜看着那行题字，体会着关聪写字时的心境，凄然道：“他走了。他不会再回来了！”
封回玉将玉镯紧紧贴着胸口，感觉那玉镯像烙铁一样烫痛了她的五脏六腑，她痴痴道：“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他始终无法做出选择。”顾凌霜黯然道。
“不，”封回玉握住了她的手，泪还在眼眶，嘴角却泛出了一抹微笑，道：“他已经做出了他的选择。”
顾凌霜默然了。
夕阳下，两个小姑娘手牵着手，目送着关聪离去的方向，就像送走了一个绮丽的美梦……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