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终于得到领导重用了。

他来这个部门4年了，因为性格比较内向，文笔又好，主要从事的是文字工作。报告写了很多，但领导对他始终不咸不淡的。同期来的小周就不同，性格开朗，善于交际，很得主任重用，出入总带着他，有些私事也交给他去办，听说私下里都可以和主任称兄道弟了。部里近两年的优秀个人，有一半都给了小周，还有半年去市里借调的机会，许多人眼热，最后还是落在了小周头上。但正是这半年，主任因为一些问题，受了严重警告处分，离开了现在的岗位。

新主任热衷宣传工作，葫芦的文笔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在给新主任写了几篇反响不错的新闻稿后，他取代了小周的地位，成为了主任眼前的红人。他觉得自己出头的机会来了，要珍惜，于是格外卖力地给新主任干活儿。新主任看他认真负责不惜力，一些重要的文字工作都给了他，包括给局长写发言稿。葫芦的文笔得到了局长认可，经常跟随主任出入局长办公室的他，渐渐感到了同事们不同以往的友好和热情，不由得意气风发。新主任大会小会里号召部里的同事们都向葫芦学习，善于宣传部门、局里的业绩，营造良好形象。于是部里、局里，甚至包括和部里有直接上下级关系的基层部门都兴起了发简报、写专稿、上新闻的热潮。基层问题依然层出不穷，但新闻里看到的却是一派欣欣向荣。新主任借着东风快速升迁到某个县任宣传部长，葫芦的科级也一并解决了。

本来一切顺利，但巡视组来之后，查找了一条问题，说他们局只注重表面功夫，说得多做得少，还间接给基层增负等等。始作俑者——那位主任已经调走，葫芦从代言人变成了替罪羊，会上只要一提到这个整改，他就能感受到来自左右的异样目光。再后来，他除了日常的公文，不再写宣传稿件了。

多年之后，葫芦熬到了副主任的位置上。这天，外单位新调来的年轻的副主任小邹向葫芦请教，说主管副局长让他弄个制度汇编用来指导基层工作。小邹觉得任务重大、使命光荣，自己要好好把握机会。葫芦知道这样的条条框框放到基层，一定惹得怨声载道，但他张了张嘴，只说出一句：“这是领导重用你，好好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