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带儿子去看电影,买过票定完座,离开场还有四十分钟,吃饭怕来不及,逛商场怕超时,就在电影院门口溜达。影院门厅有一些小摊,有卖饮料的,有贴膜的,有美甲的,还有卖耳饰的。
一家一家逛过去,到耳饰店被那些漂亮的耳饰留住了脚步,一副副看过去,这些耳饰真的很美,它们或含蓄或招摇、有的亮晶晶有的光闪闪,各有各的味。店主是个漂亮姑娘,很热情,大姐喜欢吗?喜欢就带两副。我摇了摇头,喜欢,非常喜欢,可我没有耳洞。
其实打耳洞一直是我的一个梦想,每个女孩都有爱美的心,小时候看到货郎担子里的耳坠,喜欢的不得了,缠着我妈要买,我妈很奇怪,你没有耳洞要什么耳坠子?实在被缠的没办法,就买一副夹耳,可不几天就疼的受不了,自己不带了。想想那时的耳坠哪有许多款式,只不过是简单的耳圈、耳钉和红色水滴状的坠子。(都不知道是什么材质)
记得五年级时的冬天,班上的女孩都兴起了扎耳眼,她们几个一伙,去找学校附近的一个老太太扎耳眼,回来的时候都说不疼,我一度动了扎耳眼的心思,跟着人家去了。到老太太家,只见老太太用一块冰捂着女生的耳朵,过一会用指甲掐一下问疼不疼,如果冻木了不疼了,再用两粒高粱米放在耳垂两侧对搓,等耳垂上被磨的只剩两层皮,然后擦点白酒,把很粗的一根针认上粗线,对准耳垂穿过去,耳眼就扎成了。听说后期护理好不发炎不感染,定期拽拽线,一个星期后就能换戴耳钉。
可当我看到老太太拿出缝被子的大粗针时,终是害怕了,撒丫子跑了。那个冬天,每天都有女孩子会去扎耳眼,最后全班二十几个女生就剩下我一个没扎耳眼,于是她们轮翻挑唆我去扎,然而后来的一件事让我坚定了不扎耳眼的决心。
我班一个女生刚扎了耳眼,因为在家太调皮,被她爸揪了一下耳朵,结果这个女生的耳朵发炎了,红肿流脓,那硕大的耳垂像极如来佛祖的耳朵,都要垂肩了。她爸带她去医院,做了两次手术,下了捻子对耳朵化脓处进行引流,吃了很多药才慢慢消肿。
从此,只要我一有扎耳眼的念头,那只硕大的耳垂如噩梦般如影随形缠上来,让我淡了这个念想。
成年后,大街上出现一种专打耳洞的枪,据说基本不疼,可我还是不敢试。好友开玩笑,替你未来的婆家省钱呢,没有耳洞,人家就可以不给你买金耳坠啦!
到了和先生谈婚论嫁时,已经兴起了买“三金”的说法,即项链、耳坠、戒指(后来又有四金,加个手链)。那时先生家境贫寒,家里几乎靠借钱供他念书,等到大学毕业,真是一贫如洗,工作的头两年工资基本拿去还了债。到我们结婚时几乎一点积蓄都没有,所以一切从简。姐姐不肯委屈我,帮我买了洗衣机,电视机、vcd等几样电器,母亲给我买套组合家具和自行车。他们家很简单就买个婚床和被子,连婚房都不用准备,住在单位宿舍。
至于三金,为了不让先生为难,我说那什么金项链太俗气,耳坠子不要买,我没有耳洞啊,买来干嘛?结婚嘛就买个戒指吧,结果因为手指细长买了个最小的,好友开玩笑,你这是长了会省钱的手指啊。先生说这些算我欠你的,我会待你好也会弥补你。
条件慢慢好了后,先生陆续送了我手镯,项链,戒指,也算是弥补他愧疚的心理。我每每留意耳饰时,他也鼓励我打个耳洞吧,但终究是下不了决心。这几年皮肤不好,容易过敏红肿,更是息了这个念头。
大姐,我看看你耳垂吧,呦,你这耳垂漂亮啊。姑娘的话将我的思绪拉回来。说话间这姑娘就举个喷壶喷了酒精到我耳朵上。你干嘛呢,我说。嗨,消毒,出门在外勤消毒,来给你手上喷点,滋滋。这姑娘嘴里跟我吧啦吧啦讲话,手举一把枪对我耳垂来一下子,啪,像蚂蚁咬了一下。不疼吧,哎吆,这姑娘虎了吧唧的,也不问问我,就替我把决心下了。这打了一边了,索性另一个也打了吧,啪的一下,得,又打了一个。姑娘洋洋得意,姐,咋样,我说不疼就不疼吧,我这可是免费服务哦,你不沾水,几天就好了,等好了,来我这选几副漂亮耳饰,我帮你换戴。
妈妈,哎呀,你耳朵肿啦,儿子叫起来。拿过镜子一照,可不吗?两只耳垂都肿了,姑娘慌了,大姐你这也太吓人了,怎么两分钟就肿了。我看她小脸煞白,反而笑了,没关系,是我皮肤问题,人工荨麻疹,好好的皮肤抓一下,都会暴起风团,过个把小时有可能会消。我先去看电影,散场后再说。
一场电影散场,儿子看了看耳朵,告诉我已经消肿了,但还很红。回家后,小心在意,好好护理,但愿快好起来,圆了我多年的梦吧,也不枉小姑娘帮我下决心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