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4年春,我从饶阳来到保定之后,吃到了一种以前没有吃过的菜——洋白菜。
听名字我就猜着,它是洋人吃的白菜。观察之后发现,它与中国的大白菜相比,它确实带着点儿洋味儿:菜心包得更紧,菜叶更厚更硬,叶子表面像“防冷涂了蜡”,有股子洋鬼子的劲头;吃着还有一种说不清的味道,我想当然地就认为那是洋鬼子身上的味道,不喜欢吃。好在母亲也不经常买,母亲买白菜,一般不是小白菜,就是大白菜,偶尔炒一次洋白菜,我也能将就着吃。
完全接受洋白菜是1969年秋参加内蒙兵团到了乌拉盖之后,当时兵团刚组建,还没有自己的菜地,吃菜需要司务长到周边县旗去采购,采购的基本都是适于长途运输的洋白菜、土豆、胡萝卜之类,洋白菜基本就成了经常吃的主菜。
战友们都管洋白菜叫“圆白菜”,我也跟着改了称呼。我觉得改得好,“洋火”早就叫“火柴”了,为什么到白菜这儿要留个半殖民地的尾巴?
记得1969年底连里总评(评四好连队、五好战士)时,就涉及到了圆白菜。总评有个环节是各班对连里全年工作进行评价,但实际评价时成绩一般笼统肯定,而反映问题则详细、具体,人们就叫它“提意见”。记得有几个班给炊事班提意见,说他们炒圆白菜根本不洗,用大棍子敲碎就直接炒,里边还有沙子。炊事班班长解释说,圆白菜都冻了,包不开,只好用棍子敲。各班都说他狡辩,更有意见了。总评过后,连里换了炊事班班长。
由于我们吃的菜要千里迢迢地运输,所以常年紧张。各班打回的菜分到每个人头上,量都偏少,人们普遍反映不够吃。物以稀为贵,当炒圆白菜都不能管够时,我居然觉得它好吃了,总盼着能多吃一些。直到现在,我还喜欢吃圆白菜,冰箱里要常备,隔三天两头来一顿,尤其是有点儿胃酸的时候,它成了必吃菜,一般吃上一盘就好。
直到1970年秋天,连里菜地的圆白菜、胡萝卜、土豆收获之后,我们连吃菜才有了保障。司务长出去采购,买回的这些菜,我们自己种也是这些菜,我猜测这“老三样”是最适合我们那个地区生长的蔬菜了。
圆白菜的中文正名叫甘蓝,但在北京的农贸市场,卖菜的一般都管它叫圆白菜,个别也有叫洋白菜和疙瘩白(音嘎哒白)的,没人叫它“甘蓝”,只有大型超市,标签上才写“甘蓝”。
甘蓝是原产于地中海沿岸的野生植物,后被培育为不结球(散叶)的蔬菜,再后来又被培育为结球(包心)的蔬菜,也就是我们现在吃的圆白菜。
不结球的甘蓝大约在9世纪开始作为蔬菜在欧洲广泛种植,但在这之前已传入中国,唐代《本草拾遗》记载:“甘蓝,此是西土蓝也。阔叶,可食。”
结球甘蓝大约在13世纪时被欧洲培育出来,大约在16世纪(明代中后期)传入到中国。传入路径据说有三条。
西北陆路路线,清代嘉庆九年《回疆通志》记载:“莲花白菜,圆形,大如南瓜。叶短而紧抱,如未开莲花,故名。味与菘同而厚腻,有江南瓢儿菜风味。种出克什米尔,回部移来种之。然不可多食,令人喘。”
东北陆路路线,清代方式济《龙沙纪略》记载:“老枪菜,即俄罗斯菘也。抽薹如莴苣,高二尺余。叶出层层,删之其末层,叶叶相抱如球。取次而舒,巳(同已)舒之叶,老不堪食。割球烹之,略似安肃冬菘。郊圃种不满二百本,八月移盆,官弁分畜之。冬月苞纸以贡。”
东南海路路线,1747年《台湾府志》记载:“番芥蓝,似菜,叶蓝,其纹红,根亦红。种久蕃茂,团结成顶,层层包裹,彩色照耀。一名番牡丹,种出咬(口+留)吧(印尼雅加达)。”
目前,我国甘蓝种植业通过科技突破、政策引导和市场创新,实现了从“引种依赖” 到 “自主可控”、从 “分散种植” 到 “集群发展” 的跨越。未来,随着生物技术、智慧农业和全球供应链的深度融合,甘蓝产业将向高附加值、低碳化、国际化方向持续迈进,巩固全球领先地位。
植物智介绍说,甘蓝Brassica oleracea var. capitata L.为十字花科芸薹属植物,俗名有椰菜、洋白菜、圆白菜、高丽菜、包菜、包心菜、莲花菜、皱叶甘蓝等。
据说,因本植物叶片颜色与菘蓝相似,并且“味甘”,故得名“甘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