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变故事一:为什么有些人过着过着就变了呢

有的婚姻就像大便一样,时间长了,不仅臭人还恶心。

老人曾说,他们以前的感情就像只鞋子,一只坏了,人们总想如何去修补。而现在的人呢?鞋子坏了,想都不用想直接下一双。

我觉得有些鞋子就该早扔,难道要留着发臭、发烂吗?

我记得我小时候,有一天回家,门还没推开,屋里格外的热闹。

爸妈在争吵着,零零散散,我努力听才大概明了他们在争辩些什么。

从爸妈口中我清晰了解到。

小姨出轨了。

小姨丈拽着小姨挨家挨户敲门,当着领居的面扇她巴掌,每打一巴掌就带一句脏话。

有的邻居吓到了,赶紧关门,让他们快走。

小姨丈就继续拽着小姨往下一家敲门。

有爱看热闹的邻居会双手抱胸,挑起看戏的嘴脸,成群结队站在一旁看着,听着,有时还会附和一下。

 “对!打死她,我最恨出轨的女人!”

 “不守妇道的东西,就该教训教训!”

我妈是从隔壁邻居的告知下知晓此事,立马放下手中的活,连忙跑到电话亭打电话给城里的大姨。

大姨是个文化人,说话七绕八绕,但不管怎么绕,老妈终究听出了大姨是不想管的意思。

二姨远在地球的另一面,留下的联系方式永远连不上。

我妈只好跑回来,揣起家门口的那根粗木棍就冲了出去。

奈何女子之力不如男,小姨丈夺过她手中的木棍,连她一起打。

他边打边骂,骂得很难听。上到祖宗十八代,下到子孙十二代都被他连翻问候了好几遍。

我爸被好心人叫了回来,看到我妈的伤势,二话不说和小姨丈滚打在一起,警察来了还难舍难分。

那时候,我们村子出了名的以男子为天,重男轻女的现象极其严重,没有女人敢做这样的事。

应该是说明面上做这种事的人没有。

小姨丈以前不是这样的,他父母都是在单位里上班,大哥在县里当官,一家子很有威望。

在农村家家户户都是瓦房的时代,他家早早就盖起了平房。还有几亩地出租,几头牛,是个富贵人家。

村头村尾的姑娘都说,能嫁到他们家的都是十辈子修来的福气,就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福气咯。

小姨子十六岁那年,刚好小姨丈高中毕业归乡,是外婆去讨来的姻缘线。

小姨丈家里给了外婆家两头牛,小姨就这么嫁出去了。

小姨子出嫁一年后,小姨丈的父母退休了,搬到县城里居住。

家里只剩下他两公婆,又惹得大家一阵羡慕,嫉妒。纷纷都说我小姨好命啊!长得漂亮命就是好。

每次小姨一出门,总会被几个妇人家拉着问东问西,笑嘻嘻、乐呵呵的打趣间,不外乎就是借地减租金,借头耕田牛之类的话题。

小姨秉性内敛,这番整得她不敢出门,连买个菜都要避开着人流来找我妈帮忙。

我外婆一共有四个女儿,三个女儿都是学业有成,大姨更是读到了大学。

在当时,女子读书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外婆硬着头皮,在没有一子的情况下努力帮助她们完成学业。

我当时很不理解,问我妈,小姨为什么只有小学文凭,是不是长得漂亮的姑娘都读书笨?

我妈苦笑,说哪有这回事,小姨读书比她们都厉害。因为四个姐妹里,就她长相最出众。

外婆认为小姨靠优秀的外貌就可以嫁个好人家,何必苦读书,所以小姨读到小学就回家工作了。

她只要求小姨健康长大,能够嫁给富贵人家,下半生不愁吃穿就好。

外婆是在小姨出嫁的第二年就病逝了,小姨丈全程包办后事,惹得全村褒扬,都竖着大拇指猛夸外婆的这位好女婿。

有一段时间我妈张口闭口就是小姨丈怎么怎么好,说得我爸整张脸都臭烘烘的好一阵子。

那时候的小姨丈意气风发,仪表堂堂。家庭富裕,又有一个漂亮的媳妇,到哪都是美言美语。乡下、县上、镇上,更不愁爱慕者。

我一度认为小姨丈娶到小姨才是他的福气,上哪找这么漂亮的媳妇,性格还这般温柔与乖顺。

我小姨的容貌去当明星都不为过,全镇全村都翻不出来第二个。

小的时候我的愿望除了涨压岁钱就是长大了娶一个像小姨一样的媳妇。

当时我上五年级,大大方方的和老妈分享我的独特见解。

我妈当时还笑话我,说我不明事,明明是小姨的福气!女人啊,只有嫁一个好丈夫才是她一辈子最大的幸运。

小学鸡的我不是很懂老妈的忧愁。

我是在镇上读的小学,小姨丈的单位也是在镇上,有的时候他会住在宿舍。

偶尔在回家的途中碰到他,他会带我到饭馆里吃饭。

饭馆的对面有条小巷,有次路过那儿,妈妈都会捂住我的眼快步走开。

我对妈妈的举动很疑惑,但我会从她的指缝里看到门口处坐着的打扮得很漂亮的姑娘。

每次和小姨丈在饭馆吃完饭,在离开的时候,他都会让我先走,说他有事会晚点回去,或是回宿舍。

但每当我转头看他的时候,他都会往小巷子里边走去。

有次,我把这件事给老妈提了一下,她神情慌张,连忙捂住我的嘴,叫我不要乱讲话。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小姨丈外面有人的消息静悄悄地从村里传开。

我在老妈面前再三发誓不是我造的谣。

不过小姨丈回来后,都会用行动消灭掉这些流言蜚语。

因为他很爱小姨。

他的隔壁邻居说他爱小姨的声音都溜出来了,害得他们隔着的墙都睡不好觉。

大家哈哈哈一笑,事情也就这么过了。

但,老妈深沉的双眸里,哪有雁过无痕那么简单。

小姨丈性情大变是在那场事故后,他因为贪污被辞退了。

一时间他失去了工作,正在镇上建造的房屋也被收了。回来之后他看不上保安的工作,又嫌种田太累。

失业后的他碌碌无为,每天闲在家里,无所事事。后来,他迷上了赌博,喝酒。

天天不是喝酒就是赌博,家里的地赌出去了,牛也不能辛免。

听说他差点把小姨给赌出去了,也差点卖掉。

不知从何起,他开始对小姨动手,一有不顺心抡起拳头,揍起女人来一点都不含糊。

小姨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新的覆盖旧的。

那时候我到县里上了高中,回家的日子少了。

一个学期不见,她憔悴了,也瘦了。

整个人仿佛变了个模样,黯然无光。

她用粗糙的长发试图掩盖脸上的疤痕,低声唤了我的名字,我才认出来她。她习惯性往兜里掏掏,随即尴尬一笑。

我说没事,长大了我不爱吃零食。

小时候每次遇到她,她总会从口袋里或者荷花包里拿些零食塞给我。

有一次他为了躲避小姨丈,半夜跑到我们家里来,我妈遮遮掩掩地把她藏在二楼里。

我依稀记得有那么一回,她两也是这样悄悄说着什么,神情慌张又惆怅,隐隐约约还是什么花柳病或是怀不上之类的话题。

当时我刚小升初,妈妈说要小姨去看病,我嚷嚷着要去,最后还帮忙提着医生给小姨丈开的药。

我不知道这药是什么药,我也不知道什么事花柳病。

有一段时间,小姨常常带伤躲到我家里,小姨丈天天在外头打门,敲门喊骂。他甚至拿刀追过来,让我妈交出小姨。

他口口声声都在说,这是他的女人,只能任他处置。

他举着刀威胁我妈,一路拖着我小姨回去。

我妈怕他把我小姨打死,赶紧报了警。

后来警察来了,姨丈才消停了好一阵子。

小姨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他赌掉了,小姨只好出门打工,托人在镇上帮忙找了份服务员。

酒店包吃包住,小姨回家的日子也变少了,只是在假期回去的时候把工钱给姨丈,或是捎乡亲带回去。

小姨丈继续赌着,喝着,被外人嘲笑了他也会理直气壮地顶了回去。

小姨在酒店工作的那段时间,吃好,喝好,偶尔还有闲情和同事一起上街买点小饰品。

渐渐地,小姨恢复了以往的风采,难免不被单身的男性看上。

有次我妈带我去镇上找小姨,都会看到小姨身边有一位高挑的男子,他会请我们在繁华的酒店里吃上一顿好吃的。

渐渐地,时间久了,不知道又是从哪里传开的消息,说是小姨和酒店里的一男好上了。

那个男的好像是总经理,又帅又有钱,这下怕是要跟人跑了。

小姨丈听说了,火冒三丈,拿起菜刀就冲到酒店里闹。

这下,一传十,十传百,镇上的人都知道小姨和酒店里的总经理好上了,他的丈夫上来闹。

后来警察来了。

小姨失去了工作。

那位男子离开了小镇。

小姨丈变本加厉殴打小姨,最重的一次,小姨住院了。

我和妈妈在手术室外等候,妈妈捂着嘴一直哭,她怕自己的哭声会吵到医生,眼泪又止不住掉。

因为医生说,小姨下半身撕裂严重,子宫受损严重。

肋骨断了两根。

脑症荡。

鼻腔淤血。

右手骨折。

小脚骨有几道裂痕。

……

具体的我记不清了,我印象深刻的是,我妈一直抱着我哭,那是我从小到大,听过的最悲伤的声音。

我想,可能是我还没听到我小姨的……

不知从那一刻开始,我每次回家,每逢邻居,都会拉住我唠叨,说到最后难免会留下一声叹息:唉,你那小姨啊,可怜喔......

大一刚开学,我老妈来电说小姨走了,问我要不要回来。

我问她怎么走的。

她说是喝老鼠药走的。

我和妈妈到小姨家参加葬礼,看到躺在草席上的她,白皙的手臂上全是淤痕。

这时候的小姨家很热闹,在悲鸣的唢呐声下,我看到了小姨丈的父母,哥哥和妹妹,都是以前没有见过或是很早的时候见过一面的。

我不懂他们脸上的表情,但我知道真正悲伤的眼睛,是骗不了小孩的。

我也实在不理解姨丈对小姨是有多大的恨,以至于她死了之后,他还不忘咒骂,对着遗体又是踢又是打。

旁边的人都在拉住他,说他,骂他,没有一个劝他节哀。

葬礼过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地球继续转,小姨的事传着说着最后也没声了。

留下了一声叹息。

唯一不平的是我妈,总会时不时在她碎碎念念中听到她对小姨的痛惜,惭愧和悔恨。

后来,小姨丈疯了,疯疯癫癫地溜达在村子里,没人管着,捡路边的垃圾吃……

后来,我知道小姨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孩子,因为小姨丈不能生,他早在小巷里已经坏了身……

后来,我成家了,有了两个女儿,想起了我妈,想起了我的老家,也想起了……

这么个故事......

(插图和内容是相悖的,我想,或许这才是小姨理想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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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白树虫//图:ookmb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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