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长大,泪点便不生于痛苦,而生于那些刹那即永恒的瞬间,或委屈,或感动,亦或是伤怀。
上大学前,听过一句话,“上大学后,从此故乡再无春秋,只有冬夏。”五一小长假,我回了一趟家,还是选择了回来看看,虽然有三天的假,两天在路上。回家的快感让我喜上眉梢,邻里乡亲见我是那副音容笑貌。
我到家时接近傍晚,天空中幽蓝初凝,黑幕未就,一丝游云,像深海上的白帆,在做着远行的梦。心安于故土,带着“只缘曾系乌篷艇,野水无情亦耐看”的心情,我惬意而漫长地独坐,一草一木都是心生眷恋且过目不忘的萤火。多年前更年轻,看过暗云涌动天空中的朗星,听过门前疏草池塘的蛙鸣,现在没有了稻花香,也没有了青草池塘。眼前的一片荒芜和苍银色的梧桐树,分明在述说着记忆深刻的童年和夏夜。
在家停留的时间太短,去做完想做的真难。从北站上了公交,一路兜兜转转。坐着车,听着歌,心情不是很沉重,倒也不轻盈。风和阳光追随着我们,路旁开满了菊花,自在地摇曳,大风越狠,花枝越颤,一路的绽放,明媚了风光,点亮了心窗。疾驰的车使我看到了云朵在移动,电线在抽疯。渐渐的,阳光变得闪耀而刺眼,能感受到它传递的热量,便摘下耳机,遮了窗,听车上的人讲家长里短。
车上都是和我一样要离家的人,不言过往,不问归期,平淡亲切的寒暄,我听见“人民医院的服务水平提高了,最近在参选评优。”“镇上哪里两姐妹遇害被杀,可惜了大好年华。”“今年一中有两千考生参加高考,不知有没有人能上清华北大。”等等,他们有说有笑,有人已经睡着。两个半小时的车程,说快也快,说慢也慢,接近晌午的时候,我们到了火车站。下车时,一位六十来岁的奶奶没站稳又坐回了原位,旁边的年轻人微笑着扶她起来。
“多夏哈(谢谢!)”
“冒事(不客气!)”就说这两句话。
车上的人陆陆续续下了车,我是最后一个,车一停,散了乡音,那一刻,我哭了,哭的莫名其妙,不知所起。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了。站在原地,拖着行李,看着刚刚还在我耳边说着亲切的言语的人挤进来往的人潮,怅然若失。“风过疏竹,风去而竹不留声,雁过寒潭,雁去而潭不留影”那次哭泣也如到站的列车一样,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