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屋里静悄悄的,我牵着女儿温软的小手在走路,从屋门到餐厅17步,从卧室门到窗户下15步。
来来回回,往往返返,女儿的手被我攥得有点发粘。到了窗前,我们停下来。
窗外,初夏的太阳格外明亮,照在水泥地上,有种晃眼的感觉。院子里的李子树,叶子上罩着一层絮毛和尘土,映入眼目的是污浊的绿色。那颗葡萄树,本要用千掌千叶擎起阴凉,来庇护怀中的一串串绿果,此时也无精打采,有点力不从心。房顶上的一片菜地,虽被水湿淋淋的浇了一遍,但根浅枝细,被太阳一照,弯腰驼背,底气不足的样子就显现出来了。
一阵风吹来,干热迎面,我想要关了窗子,眼前突然出现一个聘聘婷婷的少女。她走得很慢,不像别人,阳光下匆匆而过,我不由多看了她一眼。阔腿背带牛仔裤,衬托出挺拔的腰身,白色紧身长袖打底,活力,明朗。脚下白色帆布平底拖鞋,休闲,自然。一顶卡其色阔边草帽,遮住了头顶,但抚肩的焦糖色卷发让我想象那应该是极其妩媚。她手握一部黄色的手机,缓步踏上大台阶,走了两步停下来,修长的手指嵌握着手机侧身向前举过头顶,开始拍照。
我顺着那方向看去,一排老房子,斑驳的红墙,残破的红瓦,房子后边有两片葱茏的绿色,一棵是泡桐,一棵是榆树,鹤立于背后的一长堵灰色水泥墙之上。在前是旧屋后是高墙的逼仄之处,如果不是力争上游,谁也不会注意到它们的存在。
那女孩继续向上走,很轻盈,似乎是飘了上来。到了大台阶尽头的平台上,她停下来,又面对着那两棵树,微微仰起头,举起手机拍了起来。我站在窗前忍不住仔细打量她,她戴着蓝色大口罩,露出白皙的额头,细长的眉毛,眼睛遮在密密的睫毛下,即便看不见也觉得是一双善睐的明眸。
她就站在那里,站在明亮的、热腾腾的阳光下,站在我的窗下,对着那两棵树高举着双臂拍照。瞬间,我觉得我看到的是一幅绝美的图画。
我站在楼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下拍照,阳光热烈了她的情感,她激荡起了我的梦想。
我期待,有一天,被我攥着小手的这个女孩,也会长成那样的少女,和着阳光,肆意挥洒青春的美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