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子里的世界啊(14)

这个孤单的春天

春天的脚步还是来了,它没有为任何人停留,它年年都会来。

豆豆不知道石头叔还会不会知道春天来了,很少有人在讨论起他。

豆豆看见山上的野花都开了,她发现好久都没上山了,好久都没有去窗子里的世界了。

过了一段时间,豆豆身体好多了,她决定去山上看看,她走过了家里的田地,绕过了正在开花的鸢尾,绕过了在风中点头的风信子,绕过了清澈的井水,伴着正在小路旁拼命生长的小草,从茂密的树叶下轻轻走过,走到了山上。

春天的雾村又一次生机勃勃了,到处都是鸟鸣,豆豆站在山腰山看下去,看见绿色迫不及待地爬满了山头,爬满了田地,河流也骄傲地唱歌前进。

这仿佛又是一个崭新的世界。

豆豆爬到了山顶,看见了海棠树,那棵从小时候起,每年都开花的海棠树没有开花了,它光秃秃地矗立在那里,像个迟暮的老人。

有一只鸟儿飞过,没有停留。

有几只蜜蜂在旁边的野花上飞来飞去。

有白云从天上路过。

……

可是,海棠树上光秃秃的,过去美好的花儿不在了,带走了昔日飞舞的蝴蝶和蜜蜂,带走了逗留的白云。

什么也没有留下,海棠树枯萎的枝干在盎然的春色里突兀地停留着,豆豆知道过不了多久它就会成为枯枝,成为柴火,成为灰烬,成为炊烟……

可是谁记得它过去是一颗海棠树啊,它开出过春天最美的花儿。

豆豆哭着回家了。

很长一段时间,豆豆都不像以前那样爱说话了,林才爷爷和秀英奶奶琢磨着,豆豆是不是被石头的死吓着了。

吃饭的时候,奶奶故意问豆豆:“豆豆啊,班里最近有没有好玩的事情啊?”豆豆摇了摇头说:“没有。”

秀英奶奶看了一眼林才爷爷,林才爷爷会意到:“豆豆,明天和我一起去村上头的田里吧,奶奶要在家做饭,你陪我种地。”豆豆点头答应了。

星期天早上,爷爷和豆豆吃过早饭后,就走着去田里了,豆豆哪里会种什么地啊,爷爷在田地种菜,豆豆一会儿追蝴蝶,一会捉蚂蚁……

后来太阳出来了,暖烘烘的晒着大地,豆豆跑的累了,就拉着爷爷一起在树下乘凉。

爷爷问豆豆:“豆豆啊,饿了没?”

豆豆点了点头,爷爷从带的袋子里掏出来一个苹果给豆豆吃,豆豆知道那是爸妈过年的时候带回家的,爷爷舍不得吃,豆豆吃了几口让给爷爷吃,爷爷说:“我不饿。”豆豆把留的大半还是塞给了爷爷。

爷爷问豆豆,为什么不开心,豆豆低头说:“山上的海棠树死了,再也不开花了,石头叔死了,我心里很难过。”

爷爷告诉豆豆:“山上的那棵海棠树已经活了好些年了,石头也是个好人啊,可是无论是人还是树,都会有死去的一天,别难过,豆豆,一棵树,一朵花,一个人,他们留给你的记忆,就是他们存在过的意义。”

豆豆听不懂爷爷的话,但是她知道,她不会忘记石头叔和海棠树的。

日头渐渐上来了,豆豆困极了,不知不觉睡着了。

豆豆做了一个梦,梦里海棠树又开花了,她和燕燕在海棠树底下快乐地玩着,石头叔跑过来和她们一起玩着,他们开心地笑着,跑着……

豆豆醒了后,发现是个梦,她睡着了,身下铺的是爷爷的外套。

爷爷已经种完地了,坐在豆豆旁边抽旱烟,看见豆豆醒来了,爷爷笑着说:“豆豆醒了,咱们回家吃饭!”

树的影子拉得很长,蚂蚁们还在忙来忙去,豆豆跟着爷爷慢慢走回家去,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不再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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