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舞台,我们是演员
——评《一出好戏》
孤岛与人,将这两个词摆在一起,心里就自然能脑补出一串故事,甚至联想到一系列小说或电影。毕竟,孤岛本身就是一个极具象征意义的符号,而加上以文明自傲,群体为生的人,所能隐喻、折射的就更为丰富了。而《一出好戏》,就将孤岛的世界与人心的世界融合得超出想象,这主要归功于第一次作导演的黄渤野心之大,也因此造就了电影一次又一次的反转,一次又一次的升华,使得两个小时多的剧情跌宕起伏,意趣横生。
首先,这部电影的环境设定便极有意思,流落孤岛,一般的剧情应该是围绕如何回去,而《一出好戏》一开头便冠以天降陨石的末世预言,使岛上的流民相信他们是世界的遗孤,因而这座岛便名正言顺地变为一个单独的,完整的世界。其次,人物设定也极具缩影性,不是个人的流落,也不是两人的相依,是以群体(三十余人)为存在,最妙的是这个群体是以公司为结构,因而便缩聚了各个阶层,有高高在上的老总,有阿谀奉承的走狗,有保安,有修车工·····明显是将一个小社会搬进一个原始世界中。
在孤岛中,生存成为第一要义,自然原来固化的阶层不再需要,这第一次变革的赋予者是王宝强饰演的司机小王,由于他不属于公司内部人员,便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打破阶层的人,成为第一阶段的统治者。军人的身份给予他野外求生的能力,因此便成了原始进程中赋予子民生存权利的王,而饲养员的身份也将其把其余人作为猴子一样驯养。上层不甘于成为“奴隶”,在找到半艘巨轮后,凭借资本开启了货币(纸牌)时代,与原始社会相抗衡。黄渤是其中的核心人物,他所特殊之处便是在灾难前夕得知自己中了六千万,作为欠债累累且长期流于底层的人,自然不惜以命求回归原来的世界。影片前半部分,以彩票兑奖倒计时的形式,展现作为小人物与命运盘旋的无奈和不堪,被原始社会的王压制,被货币时代的资本家欺骗。而在绝望之际,老天却天降大鱼,他将其作为命运的转机,由于彩排的到期,加固了他末世的想法,便决心留在新的世界里创造一切。小市民的智慧以及信念,加上张艺兴扮演的修车工的技术,又一次将这个世界颠倒。影片中象征“文明社会”的半艘巨轮,一直以颠倒的状态出现,并且几次以倒转的镜头来拍摄,似乎就是为了显示人类进程的荒诞以及人性的颠倒。
人本就是世界上的演员,只是孤岛的缩聚性将人性的虚假演绎得更集中,更戏剧化。每一次变革都是人性的揭露过程,小王在获得权威后便成了霸道的独裁者,张总在回归身份后又露出资本家的天性,马进在占得主导后也一度迷失。其中最耐人寻味的便是张艺兴扮演的小兴,最初他是马进身边的小跟班,影片的全大部分都聚焦于他单纯的本性,就像现实中的小绵羊,但在他跟着马进翻身后真正意识到了世界弱肉强食的本质,所获得的权利欲望开始膨胀,甚至不惜以其余所有人的生命来换取现实世界的财富,他成为孤岛巨幕下最戏剧性而最真实的演员。
舒淇饰演的姗姗是影片反乌托邦世界里真正的乌托邦寓意,与岛上的乌合之众相融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同时她也是马进心中的月光,是他情欲与权欲对抗的焦点。在众人慌乱之际,她一直流露的是平淡,只有一个人时才选择以呐喊的方式发泄,她看得清岛上世界的一次次变革以及舞台上小丑们的演出,唯独在爱面前迷失心里的镜子,因为她一直追求着真与自由,而这恰与世界的虚假和人性的深处相抗衡,但在最为真实的爱面前她坚信了马进。幸好,马进没有辜负她的真。
影片最大却又出于意料之内的翻转是世界仍在。真实世界的存在将孤岛的虚幻和其中所揭示的人性进一步扩大化,加剧化。难以舍去的不是放弃原有的,而是放弃突然拥有的,有什么比突然的财富更能看清人性?疯子是世界上最清醒的人,又一次得到验证。影片寓意太多,说不尽。彩蛋中,回归都现实世界,小兴失忆了或许是较为圆满的结局,而其余人又开始在新的世界里虚与委蛇地活着,扮演者各自的角色。
对了,影片中王迅扮演的奉承者大概是孤岛和世界两个舞台中最稳定的角色,因为无论在什么社会,他都是一个尽职尽责演好阿谀奉承的好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