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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7月2号,这一天我和大妹起的比太阳还早,带着数日前就给家人已备好的礼物,兴致勃勃的去赶车,登上返乡的旅程。
早已得知消息的弟弟比我们还兴奋,时不时的打电话过来询问我们正要到达的地方,并不断地叮嘱着一些安全问题。对于见家人的心情来讲,20个小时的坐车时间无疑是漫长而空荡的,列车上每一次的报站音都刺激着人的神经,期盼着能快点到家,看看家里的样子……
知道我们要回来,在上班的父亲已提前安排好时间,说要来接我们,火车站离家的距离并不多远,大妹对这里的街道又了如指掌,就电话里示意不让父亲来接,在家等候便可。
我们终于到站了,下车后,父亲还是亲自来车站接我们了,看着这熟悉的面孔和身影,还有父亲那辆多年以来不变的摩托车交通工具,离开了一年多的大妹顿时说:“自己像是从未离开过一样”。顿时父亲的脸乐开了花儿…..
坐在父亲的摩托车上,我又找到了儿时的一种感觉,记得小时候父亲每当要出门赶集的时候总会带我们顺便去看看外面的样子,并能乘此机会挑点自己想要的东西,那种满足感至今回想起都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幸福。
迈进家门,四处干净整洁,一看就知道父亲没少花功夫。随手关门时,我发现在2013年返乡探亲时,使我手受伤的老洗衣机依旧摆放着,挡在门后像是不好意思似的。记忆中,这台洗衣机都买了快二十年了,听说不但还能用,而且从来没出过一点儿毛病,犹如新的似的。我不禁感叹:“这是长生不老牌儿洗衣机吗?”它的出现不禁让我回忆起了那满地血光的一幕。这事还要从2013年6月中旬的一天说起,一清早父亲打来电话,说弟弟在学校从寝室上层床不慎摔落下来,导致右手胳膊骨折,这一噩耗传来,我心急如焚,顾不得和母亲、妹妹们商量,立马买了车票赶往山西,看望住院中的弟弟。数日的祈祷和陪伴,弟弟的伤还算恢复的好,终于可以出院回家了。回到家我又尽其所能,承担起了一个女孩子应做的一切家务之事,心里清楚,若不是此次弟弟受伤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会回来,所以就老想着多为家里干点儿活儿,这样回了四川也才会安心些。
记得是前一天父亲提到有脏衣服需要洗时,我立刻志高奋勇的接了下了,就这还不够,第二天我又把家里的床单被套枕套,拆的拆、晒的晒,干净的不干净的,统统抱来洗,看着被我清理出的衣物堆如一座小丘似的,感觉只好用洗衣机洗了,就这样我和它有了此生难忘的交情!
说也奇怪,一样的操作方法,前几次在洗涤过程中伸手下去翻衣物都很顺利,怎么就在这最后一次本该结束收工的时候,意外来了呢?事情是这样子的,当时洗衣机内翻转着的衣物挺多,又裹的有点儿紧,感觉需要搭把手下去翻一翻,想帮帮洗衣机,这样也能快点儿结束,就这样在我伸手下去翻衣物时,一件弹性超强的衣服缠住了我的大拇指,朝着一个方向转,心想一会儿就会朝着相反的方向转,自然就会松开。因为洗衣机都是按事先设置好的程序有规律的运行,朝左转完了就会朝右转,所以被缠住的一瞬间当时根本没在意,不一会儿手指被缠的越来越紧了,抽也抽不出来了,然而它似乎并没有往回转的意思,“哎吆”!我有点儿纳闷儿了……还为了等它快点转回来还跟着它转了半圈,但它像是毫无要放过我的意思,似乎这玩笑越开越狠了,很快洗衣机里开始发生着惊人的一幕,鲜血涌动,不断地浸染着还未清洗完的衣物,我怎么也没想到它会有如此大的杀伤力……此刻进门时的弟弟见此情景,立马拔断电源,我缓缓取下手指上被包围着的衣服后,彻底惊呆了,骨肉分离的情形居然就赤裸裸的摆在我眼前,让我实在难以置信,这一不幸竟发生在我身上,当时都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麻木了,一时间竟让我忘记了疼的滋味……
胳膊受伤还挂着绷带的弟弟,拿起钱包和手机就冲我大吼:“还愣着看啥呢?赶紧去医院”,我才意识到我真出事了,我就是那个不幸的人。看着鲜血淋漓,心里阵阵恐慌,耷拉着几乎已经不属于我的前半部分指头,在弟弟的带领下急匆匆地赶往医院,一路上血流不止,记录着我的全部行踪……
看到弟弟的胳膊,再看到我的手的人,都感悟了什么叫祸不单行。来到医院后,医生看着我耷拉着的指头直言相告,“需要尽快接血管和骨头,伤势太严重,不是一个简单的缝合包扎能处理得了的事儿了”听到这儿我才彻底被激醒了,感觉到了事态的可怕。由于当地医院的医疗设备有限,只能转到市里大医院进行手术,医生并叮嘱越快越好。弟弟立即拨通了正在上班中父亲的电话告知了此事,不一会儿,身后就传来:“这一个还没好清了,咋又一个受伤了,洗个衣服都能洗出事儿来……”的怒气声,父亲此事此刻的心情糟糕透了,看着一个胳膊上还挂着绷带,一个又捂着受伤的手指泪眼汪汪,面临着接连不断的打击,他复杂的心理无法用语言形容。
父亲上前看了我的手伤脸色顿时煞白,我能感受到他比我还不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残酷现实心理。了解了情况后,他匆忙的脚步拿着医生写给他市里医院的地址,迅速开车带我上了路,父亲本无驾照不能开车上路,但他明显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一路上他一直用最快的速度狂奔着,脑海中紧记着医生说的“在六个小时内接好手指容易复活的几率更高”这句话。但神经紧绷的父亲不失理性,担心自己没有驾驶证的问题进城被交警查处,延误了我最佳的治疗时间,采取了一边赶路一边给外出的哥哥打电话,让他赶过来和他交车救急,父亲途中跑了还不到三分之一路程的时候,哥哥也迅速赶来,父子俩身手敏捷,动作极快,从刹车到爷俩儿一下一上互换位置,一关车门,油门一踩整个过程,坐在车后面的我眼观中根本来不及反应当时的状况。此刻被哥哥从驾驶位替到副驾驶位的父亲显得更着急了,开始烟抽个不停,我却再也不敢像平时那样埋怨说他是个烟鬼了,哥哥的车技此次得到了高度考验,一路上数不清超了多少车辆,小车行驶的最快速度一直保持在他手里,车内只有未曾间断的刷刷声和父亲愁人的气息伴着缕缕烟味。就这样我在父亲和哥哥的陪同下,终于到达了市里医院。
由于到达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医院里的医生也都早已下班了,面对这一情形无疑又是一种沉痛的打击。哥哥马上打电话找来了另一家手外伤医院的院长,这中间尽管是短短的等待中,将我扶好在凳子上后的父亲万分焦急,不停的在地上来回打转,他内心的惶恐不安让他根本无法坐立,正所谓“伤在儿身,疼在父心”当父母的哪儿有不疼儿女的道理,让他们内心也跟着一起受折磨!
医院一片寂静中,一个陌生的身影出现,正是哥哥找来的院长,进门后坐在我对面的凳子示意我伸出手来给他看,扒开早已被鲜血浸透的纱布,伤口处已出现被凝固的淤血堵塞着,他捏了捏我的手,像是血已被放干似的,很难被挤出的样子,院长便说道:“血搏不是很好”,看完情况后,立即开车回医院安排医务人员准备手术,就这样我很快被送进了手术室,一进门就看到一位年迈的老爷爷正躺在手术床上接受治疗,心里阵阵酸楚……
在医生的指导下,我也躺在了手术台上,将受伤的手向一侧伸出去,医务人员拉开白色帘子遮挡住我的视线,开始展开施救程序,失血过多知觉本就不太灵敏的手指,又在麻醉药的作用下对我的手毫不知情。躺在手术台上的我,此时对人生深有感触,我深深地体会到生命的脆弱和渺小,一个人一旦受伤或生病无论大小贫富,都犹如一台破旧的机器一样,不得不接受着一遍又一遍的修复程序。什么爱呀、情呀、名呀、利呀,瞬间统统都显得那么微乎其微,会发现只有伤口这个东西才是真实属于自己的。手术室里帮忙的阿姨一边抚摸着我的头发一边安慰着我,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不停地夸赞着我的长发有多美,然而却怎么也不可能减轻我心灵上的创伤和对人生的深入思考。
在经历了漫长的三个多小时的手术后,我终于被推出手术室外,我一眼看到守在手术门外的父亲一脸愁闷的神情向我靠拢,但我却找不到任何可以宽慰他的话,只能配合他同医护人员把我推到另一间病房内,开始准备长时间的安养。
那一夜我彻夜无眠,感悟颇多,人生在世真的不要太能折腾了,毕竟都是要承担风险的;不要低估任何事物的力量,毕竟它不会事先告诉你后果的;人生在世,平安度过每一天就是福!
父亲是爱我的,兄弟姊妹是我的手足,一个人的不幸就会牵动着一家人的心,“一家人”!没错,只有一家人才能如此不畏惧灾难的来临;只有一家人才会义不容辞的给予及时的帮助;只有一家人才会真正的用心陪伴和守护;这样的爱看起简单却伟大!
“一家人”只有“一家人”,即使有再多的矛盾也不用担心会与你划下过不去的坎儿;只有“一家人”,才会有永远无法解散的爱;只有“一家人”,不论你走到哪儿都会有人期待着你的回归。它平凡、朴实却能世代延续爱的温度;它安静、低调却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发挥出无穷地力量来帮助你;它简单、单纯却是你人生中最常忽略的地方…..
人的一生中,风雨几十载,又能有几人能做到如此待你,即便到生命的尽程也恐怕是寥寥无几吧,我感激上苍让我们有缘成为一家人,让我们这个生在90后的人,还能拥有这么多同自己共血缘的兄弟姊妹,这是多么幸运的事啊!这次回家父亲当着我们的面,下令免我干家务事,全部交由做事干脆利落的大妹打理,不是父亲偏心是真的怕了,这种怕是一种疼爱,更是一种只有亲人才会有的体会!
父亲是个能手,包饺子,做焖面、炖鸡、涮锅……样样都会,回家的这段日子里个个没少贪吃,围在父亲身边的我们成了一群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一会儿这个说吃完饭后去看戏,那个说要去逛商场,争得个火热朝天,那气氛比过年还热闹……
与家人在一起的欢乐时光渐要结束,继续远行去忙各自的工作。心中不禁发出一个声音:“多抽空回家看看吧!”这是亲情的呼唤,没有人说,但却听的是那么地真切!是啊!“回家”成为了多少游子的一个“梦”,也同时成为了家人的一个“梦”,甚至还成为了多少人的一个遗憾!
父亲是否早已习惯了迎接我们回家和为我们送行的活儿,把要带给我们的东西,早已准备的妥妥当当,临走时还拿出像是准备已久的两份钱给我们,一份多的是留给我们以备生活紧张之时用的,另一份数额少的是准备我们路上会用的零花钱。但我们谁都没好意思接下父亲的这份心意,只愿他健康、平安、快乐。
“一家人”,他们从不奢求你有金钱上的表示,也不需要你有高官厚禄的名誉,要的只是你能常回家看看,一家人相聚在一起的大团圆。
常回家看看, 感恩家人,珍惜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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