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紧张而又清脆的哨音响起,划破了宁静的清晨,本以为远处大树的枝头上会有鸟儿被惊飞,然而此时却看不到鸟儿的踪影,想来鸟儿也栖息在巢穴里还没有醒来吧。
紧接着传来的是值班员洪亮的嗓音,他喊到:“起床。”
参加集训的官兵闻声而动,利索地起身,麻利地穿衣,无声又迅速,是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们么?每天都搞得这样紧张兮兮的精神也会累吧?正常人的生活应该是按照醒来、缓一缓、再起身穿衣的顺序来习惯性地起床吧,可他们却不是,如果真有什么东西催促着他们起床,想来那应该是军人的使命和责任吧,为了这神圣的坚守,他们将紧张兮兮精神疲惫练得习以为常,将醒来后缓一缓练没了,将慢条斯理地穿衣练得争分夺秒,练得时不我待。
他们可真了不起,可爱又可敬。
没一会儿功夫,科里就召集所有参训官兵集合啦,值班员清点完人数,然后向科长左栋报告。之后左栋就跑到队伍前方的正中央,简短地安排了一下早操的内容就让各营带开了。
当钱东篱听到左栋说,要各营自行组织早操,他的心思就活跃了起来,他不知道左栋为什么这样安排,他也不敢枉自揣度左栋的心思,但是他隐隐嗅到了一丝丝值得警惕的味道。
他将营队驾驶员带到一个宽阔的地方,站在了队伍的前面,当面向大家的时候,他才注意到,他们与矿坑之间原来拉起的是两道隔离带,别小看这两道隔离带,这可是保证绝对安全的一种举措,也难怪昨天科长同时将夜间的单哨改成了双哨,看来工作中任何隐患都不容忽视啊。
联想到这些,加之钱东篱嗅到的不一样的味道,他更加坚定自己的某些判断了,清了清嗓子说道:“兄弟们,按照科长的安排,今天各营自行组织早操,我看有的营队已经跑步去了,有的还在做着准备活动,我想了想,今天的早操我们不进行体能训练了。”
“噢耶,太好了。”钱东篱说到这里,队列里紧跟着一阵轻声的欢呼。
“想干啥呀?一点数儿也没有了。”二连班长孙彬呵斥道,顿时安静了下来。
“不进行体能训练不等于不训练,所以大家不要高兴太早。”钱东篱看到大家的反应说道。
“那训练啥?”于青城再次冒泡道。
其他人都憋着好奇心,没有出声,只有于青城没过脑子地问道,似乎忘记了刚刚孙彬的警告,大家都在等待着接下来会发生在于青城身上什么,同时也在想不会是训练队列吧。
孙彬没有再次说话,牛杰却瞪了于青城一眼。
“今天早晨带着大家爬爬山。”钱东篱声音才落,就看到了大家喜悦的表情洋溢在了脸上,他知道比起跑步队列,爬山更让他们开心,可是只有他知道这不是去游山玩水,也不是逃避训练,而是因他嗅到了让他警觉的味道,他预感着坡道驾驶训练其实从科长让各营自行组织时就已经开始了。
钱东篱不能确定他想得对还是不对,准确还是不准确,单就将他的安排算作是训练开始前的准备,是没有毛病的,提前对训练场地进行实地勘察,也是超前的举动,更是超前的思维,不单单是心思缜密,还是意识优越的体现。
“咦,你们看卫生队的也在爬山。”还是杨蒙蒙眼尖儿,刚刚出发就发现了卫生队的人。
“是啊,还真是卫生队的人,那个带队的是他们的副队长熊仁寇。”于青城赶忙望了过去说道。
“助理,还有那个女军医呢。”于青城紧接着又说道。
于青城说出这话来,钱东篱真想立刻过去堵住他的嘴巴,可是他只能装作若无其事,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不务正业的人啊,到啥时候也改变不了本来的样子。”袁进取赶忙替钱东篱解围道,他知道有关助理和那个女军医的事情,现在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尽管他也不知道助理跟那个女军医是什么关系,但他知道即使是友情也不是拿出来公之于众的谈资。
“你说谁不务正业呢?”于青城的脾气又上来了,一句话也吃不进去。
“说谁谁知道,我就想问一句我们是爬山呢?还是看卫生队的人。”袁进取轻轻松松将话题转移到了正轨上来。
“当然是爬山啊。”于青城原本要发作的情绪顿时没了。
“好好爬山。”袁进取像是在安抚于青城,又像是在告诫他。
“谁没好好爬山呀?”于青城显然不认为他自己没有好好爬山,不服气地问道。
“笨蛋啊,当然说你呢,要不说我们啊。”杨蒙蒙插话道。
“你说谁笨蛋呢?你才是笨蛋呢。”于青城很气愤地回了过去。
“这回有进步啊。”赵晋南又插话道。
“你们四个脚丫子痒痒了吧,想冲山头么?”这时班长牛杰严肃地说道,四人顿时鸦雀无声。
眼观鼻,鼻观心,钱东篱看得出于青城很有“舌战群儒”的魄力啊,他这是可爱么?如果按照世俗思想去认定,或许是可爱一点吧,可是谁又能够规定像于青城这样的人这样可爱地在世俗存在没道理呢?
看人终究不能太世俗了,要看到他的存在是有道理的,是合乎存在规律的,更要看到他的存在肯定是有能够闪动你眼球的优点的。
“兄弟们,我们边走可以边唠嗑,不用太过于拘束,但也要确保基本的纪律,有些话本来我也不想说,现在看来我有必要旁敲侧击一下,不点透地说说我的看法。”钱东篱忽然发现不将自己安排爬山的真是意图说出来似乎也是不明智的,所以他改变策略想要将大家的思想统一一下。
“有句诗是这样的,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我没有去过庐山,所以我我也不知道它的真面目,但是今天我们来爬这个土山,也算是身在土山中了,所以当我们下山回去之后,也算是识得它的真面目的。”钱东篱语气不急不缓,娓娓道出他想表达的意思。
“如果只是单纯地游玩,我想溜达一圈就够了,自然也就识得了,可是我们是干什么来的?想必大家都不会陌生,其实我安排爬山的时候伴随着我们来这里的目的的思考就该开始了。”
接下来怎么样去思考是他们的事情,思考的空间是无限的,钱东篱言尽于此也算是没有点破,只能算作提醒他们去想去思考,而不是给他们画了一个框框,禁锢他们的思维。
钱东篱带着大家沿着他原来走的路线又走了一遍,唯一不同的是,当他将大家带到卵石处时,他们是直接走了下去,走到了那条南北向通过半山腰处的路上。
早饭过后,左栋科长将坡道驾驶训练组织安排说了一遍,果不其然坡道随队训练和陡坡起步停车训练的两块场地与钱东篱预料的一样,只是各营之间如何有序组织比钱东篱想得更加科学合理,左栋科长同时还强调了训练质量和训练时间,说到训练时间时,他讲这是外出集训最后一天了。
面对人多车多场地小的实际,科长要求每个营每个场地只出一台车,所有参训驾驶员对两块场地的训练内容全部过一遍,不是体验一遍是全部成功完成。这样一来,撼山营的三个连就只能出两台车了,钱东篱安排一连和二连的两台车,一连先进行陡坡起步停车训练,二连三连进行坡道随队训练。
训练展开后,每块场地上的车辆都按照建制营序列开始了接龙训练,每辆车驾驶室内都保证一名参训驾驶员和一名班长,这名班长又被称作“教练班长”。而其他没有轮到的驾驶员则集中坐在山下的一块空地处,他们的前方也是停车更换参训驾驶员的地方。这里的组织工作由另外一名班长负责,各营助理则是协调本营队训练全局。
钱东篱通过观察,发现所有营的驾驶员在坡道随队驾驶这个训练科目上都表现得非常不错,可是轮到陡坡起步停车训练科目时,他发现撼山营明显不如其他营队的驾驶员。
他很是不解,于是他回到了营队驾驶员集中聚集的地方,因为那里已经有训练完一次的驾驶员了,他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在陡坡起步停车训练上,我见湘江营和前卫营的驾驶员操作很流畅嘛。”钱东篱感叹道。
“助理,那是因为他们的车好,他们的车比我们有优势。”这时候三连班长任超说道。
“哦?还有这种说法,不都是车么?有什么不一样呢?”钱东篱不解地问道。
“他们的车跟我们的车车型不一样,他们的车有半档,我们的没有。”任超解释道。
钱东篱还是没有听明白,继续问道:“什么是半档?”
“就是爬坡档。”
“爬坡档?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就是在坡起的时候,使用爬坡档行车发动机给车本身的向上的牵引力要大的多,克服自身重力能力比我们的车强呢?说白了就是使用爬坡档更加不容易溜车?”钱东篱试探地说出了自己的理解来。
“就是这个意思。”任超回道。
钱东篱想,首先爬坡档这个问题不能成为限制大家发挥主观能动性的客观理由,或是借口,其次要让大家明白驾驶不具备爬坡档的车辆,更能够考验驾驶员的水平,最后坚决不能让比较动摇营队驾驶员训练的信心。
就在这个时候,底下一阵惊呼,钱东篱抬头望去,看到一辆野牛车在起步的时候,没有成功,而且憋灭了火,还溜车了,再次起步时依然溜车了。
他到不担心车上人员安危,他相信牛杰,更加相信牛杰脚下的副制动,副制动就是驾驶员训练时确保安全安装在副驾驶脚下的制动踏板。
果不其然,这车经历了三次“历险”之后,顺利地爬上了坡,看来是有惊无险。
不一会儿,撼山营的车就开到了轮换处,杨蒙蒙沮丧地下了车,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看得出他的脸色很难看,牛杰一定是训斥过他了。
“你还有脸坐着啊?”牛杰坐在车上隔着车窗说道。
只见杨蒙蒙木讷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