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回来后，我几乎每天都能收到冯梦佳的信息，每次都问我，“春春，我要不要和他摊牌。”等我回复要或者不要后，又仿佛当我不存在一样，说一句“算了，现在这样也挺好。”

我懒得再理她，还是每天朝九晚五的做着自己的工作。此刻从我的位置看过去，老板正和桑尼谈得热火朝天，隔着老远的距离，我都能感受到里间的低气压。

吴莉莉问我：“小尹，这个月工作量你完成的怎么样了？”我像个二傻子一样摇头晃脑的指着桌上堆成山的资料，“别提了，理不清头绪。”

陈静摘下耳机，凑过来说“着什么急啊！这个月才过去十天，后半个月赶赶差不多了。”我和小吴相视一笑，埋头工作了。

过了一会儿，桑尼气冲冲的从老板办公室出来了，抬着下巴示意我可以进去了。我拿好笔记本，带上笔，毕恭毕敬地走进了里间。

可这会该死的门非常不配合我，怎么都关不好，我顿时有点面红耳赤。好不容易关好了门，结果凳子又来碍我的事，真的是尴尬也能接踵而至。

等我终于局促不安地坐到老板对面时，他搓着有点脏脏旧旧的粗手指，开始了循循善诱的谈话，“小尹，首先祝贺你度过实习期正式成为公司的一员，你看你转正也快一个多月了。你们现在毕业证都长什么样子啊？”

“就一张纸，没啥特别的。”

老板接着说，“我们那时候毕业时，每个人都要拿着毕业证好好的拍照留念，那时候的毕业证上只有一个照片和印章。”

“现在的毕业证也差不多。”

“你们学校校园里有湖吗？”

“有啊！我们校园里那个湖还挺大的。”

“是不是像北大的未名湖？”

不知怎么的，我忽然觉得脸上一热，低着头说道，“那没有可比性。”

老板话里有话，“哎，我都没这么说，你还这么说。”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低着头看着自己的笔记本。也许老板看我实在太过死板，终于单刀直入，“小马，你要是有时间把你的毕业证带过来让我看看吧！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大学生的毕业证了。”

“喔，好的，好的。”

走出办公室后，我想：这老板有毛病吧！这沟通的都是啥玩意。

吃过晚饭，我在回家的地铁上给还在上大学的弟弟打了一通电话，日常寒暄后，我告诉他，“我们老板真是醉了，每次沟通都不挑重点，也不知道他的中心意思是啥，今天把我叫进办公室，说了半天我的毕业证，最后让我带过来看看，说他没有见过毕业证。你说是不是有病啊！”

“姐，你是不是毕业后没把毕业证给老板看？”

“肯定啊，要是看了他还要什么？”

“那你怎么转正的？”

“就以前谈好的，实习期半年，然后毕业了立马转正啊！”

“谁办的手续？”

“人事啊！我带毕业证过去那天老板不在公司啊！”

我觉得对面的老弟此时应该是在冲我翻白眼，“姐，你这，报道不去老板那里，去找人事干嘛？”

“不是已经说了毕业就转正吗？那我在谁跟前办手续有区别吗？”

我左思右想，都觉得合情合理。

“姐，那是你们老板比较仁慈，如果是我，你今天就可以卷铺盖走人了。你现在在职场，职场有职场的规矩，凡事都要遵守规律，老板一家独大，谁让他给你发工资呢！”

“那我明天带过去给老板看？”

“你早应该这么做了。”

我和弟弟隔着两千米的距离谈论着初入职场那些规则。好像有些东西，你不用刻意去学习，潜移默化的就会有所改变。

一刹那，我确实为自己的考虑不周而感到惭愧。

路上车来车往，霓虹闪烁，到上海一年的时间，我好像已经经历了许多事情。工作中被排挤，上司的指责，同事的诬陷，这些我从来都没有在乎过，只是我觉得自己真的在这一次次事件中变化了一次又一次。

前两天，老板指责我又催工资了。我一脸蒙圈地说：“没有啊！我从来都没有催过工资，何来又？”

老板用诧异的眼光看着我，办公室里有人淡然，有人低头整理文档，有人顾左右而言他，各种形态。

原来，这就是职场。表面一片祥和，背地里可劲使坏。我想，我非常清楚这貌合神离之后的意蕴。

目光扫视一周，目标大概锁定了那么一个人。到底是刚毕业，还是沉不住气，转头就咆哮道：“真的是醉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还没操心呢！有些人真是莫名其妙地上赶着瞎操心。”

这一无中生有，顿时让人兴致全无。坐在办公桌前开始自顾自玩起了手机。

“北京的街道，传出一阵阵叫卖的吆喝声，胡同巷子里回荡着其乐融融的笑声。德云社台下，座无虚席。我终于熟悉了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