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的葬礼

“麦地

别人看见你

觉得你温柔,美丽

我则站在你质问的中心

被你灼伤

我则站在太阳痛苦的芒上……”

“在青麦地上跑着

雪和太阳的光芒

诗人,你无力偿还

麦地和光芒的情义

一种愿望

一种善良

你无力偿还

你无力偿还

一颗放射光芒的星辰

在你头顶寂寞燃烧……”

静静看着,山海关的太阳上山又下山,北京城的枫叶浸青又炼红,昌平县的流水几度西回……

明天,当山海关的太阳再下山,余晖映着龙家营那段不朽的铁轨时,你已整整离开我十八年了。

你安详地躺在死亡的芒上,让鲜血刺穿你的没寸肌肤,让死亡吞噬你的每个细胞……

我知道那一定很痛,生命攥着心脏,滴着血在俗尘的纸笺上书写这一生最后最后的诗行。

当夕阳的胭脂红与血渍的黑红,染在你惨白的殓衣上,世界瞬间窒息,幽咽声回荡天际。

也是从那三天后,我才来到这世上。我并不知道三天前,千里之外的长城关口,一颗光芒四射的星辰静静地寂寞燃烧。

也是在你离开后,中国诗坛,中国文坛竟都热闹起来了。

有人为你写挽辞,写传记;有人整理你的诗集,日记;有人攻击你比你生前要来得猛;有人拿你作秀……原本看上去还是美好,瞬间滚成了丑陋;原本丑陋的竟忘了本……

对你离去的猜疑种种。

有人说你是写诗成狂,有人说你是逃避现实,有人说为情所伤;更有甚者,竟说你以“命”换名!

我不懂写诗,也不会评诗。

但是我知道,我爱你的诗。

爱你的星辰燃烧,爱你的明月相照,爱你的雨滴熄灭。我更爱你的麦子,你的麦地,你的麦粒。

丰满的麦粒是大自然的明珠,是收获的砝码,是生命的延续。

无数次翻动你的诗集,无数次有麦子闪过眼前。锋利的麦芒总想刺瞎爱哭人的眼,于是我不哭,我学会了不哭。

以前泪水萌发的麦芽只是孱弱,经不住风吹,也经不住日照;而当你用你全部的血液浸透麦粒时,青朗的尖芽,如一枚钢针,深深地扎在心脏上,拔不掉,只有痛伴着生命走到终点。

麦子的葬礼上,轻轻地挖一个坑,轻轻地放下麦子,轻轻地盖上一捧土,轻轻地退到风中。

一把匕首,轻轻地在左手食指指尖拉一刀,轻轻地弯下指头,让风把血带到麦子的墓上……

面北远祭查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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