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记事起,家里就是有猫的,就跟爷爷奶奶或桌椅板凳一般,是个天然的存在。
小时候跟奶奶一起生活,而老人家里始终有一只猫,可能不是同一只,但都是花狸猫,再也没有其他花色。
奶奶有多爱猫倒不见得,多数是为了防鼠害,那猫儿白天用绳拴着,只能以绳的长度为半径不停画圈圈,为此还上演过几次惊险戏码:一次是将长绳从从桌角挣脱,得意忘形带着半截绳子上蹿下跳,不小心勒在了晾衣绳上,被奶奶捡回一条命;还有一次则是逃脱后跑到邻居家误食了鼠药,小命呜呼之余,我奉奶奶之命去讨来一截仙人掌,捣碎了喂进去,那猫儿居然又活了过来。我自此对仙人植物心怀敬意,认定那“仙人”二字是颇有深意的。
家里的猫特别喜欢我,大人都是匆忙凝重的,有着重大使命的,只有我这同样无聊的小生物和它几乎平等,日日厮守。不过猫遇到孩子也不全然是幸运的,时时被百般折腾:剪胡子、穿衣服、扎蝴蝶结,那猫急了又抓又咬,弄得我手上脸上都是抓痕,没留疤真是万幸。
为了捉鼠,晚上猫绳解开,放它自由身。冬天里印象最深的是经常睡到天明发觉脚下暖烘烘一团,呼噜噜正香。现在想来是不甚洁净的,但孩子怎会在乎这些!奶奶讨厌它往被子里钻,因而它也并不总是那么幸运可以跟我互相取暖。北方的又长又冷的冬夜,怎么熬呢?
北方乡下的土灶是烧柴禾的,炉膛里总有温暖细腻的炉灰,那猫便经常钻进去取暖,也因此常常险象环生。奶奶早上点燃灶头烧饭时,只听一阵惨叫一只小兽从里面窜出来,吓得奶奶连连斥骂,再看那猫可能胡子也烧卷了,引得我好一阵笑。那猫也深感羞耻,躲到某个角落里半天不出现,非得我不停呼唤才勉强现身,但一定是通体整洁,安之若素的一个亮相——除了那胡须不争气地卷着,哈哈。
过不了多久,上面的一幕便再重演。
后来长大了,离开奶奶回到父母身边,便不再有猫了,因为妈妈不喜欢。只是中考那年,为了奖励我,送了一只漂亮的小猫,雪白的肚皮和四肢,比手掌略大,极可爱。可惜趁我高中住校之际妈妈又把它送走了,好不伤心。那是我迄今为止收到过的最生动的礼物了。
再就是去年门口偶遇的小小狸花猫,带回家洗完澡过了一夜,终究还是被妈妈送走。真是猫与亲妈不能两全啊。
在我的眼里猫倒不是宠物,更像一个玩伴,这与现在都市里大家对猫咪的宠爱还是不尽相同的。
现在更爱猫,爱她浑身圆润的线条,两头身的黄金比例,圆圆的眼睛毛茸茸的手和各种睡姿,又美又萌又骄傲。
想着它软软的脚在清洁的地板上悄无声息地走来走去,想着下班后陪她游戏,看书的时候让她卧在我的膝头睡觉,闲暇时一起在窗前晒太阳,看它梳洗打扮……
其实,现在的我哪里有那么多时间!所以养一只猫的念头在我心里大约是对悠闲生活的一个期待吧。
因为不可得而一直念念,始终恋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