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便是婚礼,而我的内心却没有一丝新嫁娘的开心、激动与憧憬。我要嫁的人,与我有过几面之缘,只因双方父母的极力赞成,再加上阿江对我确实是有几分真心的喜欢,便在父母的催促下选择了结婚。
多年来,我一直坚持着若不是心中所愿,那便选择独处一生。曾经多少次与父母谈论中的不欢而散,只为能够等到那个让我倾心相待的人。可如今我已再无拖下去的可能,同意结婚,是为了圆年迈父母多年来的一个痴盼。
看着亲戚们忙里忙外的身影,以及父母脸上流露出来的欢喜,此时的我却无悲无喜,更像是个置身事外的局外人。不忍破坏了这份喜庆的氛围,默默地退出了家门。
夜色微凉,不远处的文娱场上传来了孩童们嬉戏的欢唱,好生羡慕他们无忧无虑,纯真自在的模样。曾几何时,自己也有如他们一般稚嫩的面庞,每天可尽情的与伙伴们跳房子、丢手绢、捉迷藏。有时候还会偷穿起父母的衣裳,在不知羞涩为何物中坦然地与你扮作新郎新娘。可随着年岁的渐长,那个不谙世事的姑娘,开始渐渐有了女儿家懵懂的念想。
“你把这一罐埋在这里,可不能被别人知晓,要不然被偷怎么办哩。”
“我知道啊,所以我只告诉你呀。”
那一天,小伙伴们都在你家中玩耍,你却偷偷带了我去后院,挖开你埋在地下两罐弹珠,将一罐取出给了我。那时候的我迷上了弹珠中的缤纷色彩,却又苦无钱财购买,可不曾想你却如此慷慨。那时,沉甸甸的罐子,挖开又掩埋上的泥土里,有着你只告诉我的秘密,心中有种莫名的欢喜,也悄悄的蔓延了一种还不知名的情意。
你是天之骄子,不但人长得好,成绩又稳居第一,自是受到不少女生的青睐。那时候我会别扭的在你面前述说着其他女生的优点,然后旁敲侧击着是否喜欢,待得到你的否定答案,便又会暗自开心又满不在乎的与你东拉西扯一大堆。
青梅竹马,相伴长大,说好了要用一生的时间携手看尽秋月春花。可是心中的那颗种子才发了芽,便遭受一阵狂风暴雨的冲刷,永远的埋在了地下。
那一年,村头的红榜上张贴着你为村争光的喜讯。你以全市第二名的成绩,被市重点中学录取。一时间,你的名字传遍了街头巷尾。作为前后的邻居,总免不了被人们拿来做对比,自小习惯了你的光环,也早已习惯了他人的非论。可那一次我却较了真,对你生了怨。
在那个村头纳凉的夜晚,你的奶奶在众人面前夸耀着你是如何的聪明,却也狠狠的将我踩进了泥里。当从我母亲口中得知我去一所普通中学的时候,脱口而出一句我去的学校是个垃圾的话语。众人面前,当着我母亲的面,说得是那般毫不留情。
普通中学自是比不得重点中学,我的黯淡无光又怎能比肩你这星辰璀璨?你奶奶心眼里的瞧不起,我其实并不在意,可是因为我比不得你,却无辜累及了我的母亲。自卑又好强的我,便再也不愿与你亲近。
高中毕业后,你去了繁华的南京,而我追随了心中的山水。我想,从此我们应该是渐行渐远渐无音了吧。可为何每次假期里的相遇,你总会唤着我的小名,而我却压下心头的那份欣喜,故作疏远着回应。
多少次的夜里,我会趴在窗前,望着对面你那没有一丝光亮的房间,想象着你那熟悉的眉眼。人群中,我会偷瞥你的身影,在你察觉之前,又转身离去。那天在街头意外的相遇,你眉眼如画,站在我的面前,笑着问我去哪里,我敛着眉眼,压下心中的羞涩匆匆回了句“取快递”。
正月初一,庙里上香拜佛,我因笨拙的动作差点抖落了手中的香烛,忍不住一声低呼。回应在耳边的却是一个低沉笑意的声音,抬头,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你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你脱离了家人的队伍,与我一起同拜着庙里的仙人佛陀。
舒适的日子里,总是会让人变得轻松随意,可以无所顾忌的放下所谓形象的“警惕”。那一天我睁开迷蒙的睡眼,抓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掀了被窝,随手拉了床前的窗帘,打算和冬日里的暖阳来个亲密无间,不想却看到对面有个倚窗而笑的你。我尴尬的红了脸,慌张的拉上了窗帘,躲回了房间。
……
夜风习习,窜出几许的寒意,也吹乱了我的回忆。拢了拢身上的大衣,在这黑漆漆的夜里,心茫茫然无所依。
眼前的小屋还是那样的熟悉,这是小时候伙伴们玩捉迷藏时我俩最喜欢躲的秘密基地。旁边的楼房早已拆迁改建,而它却因无人处理,仍旧孤零零的立在那里。
一步步的向小屋靠近,推开那扇虚掩的门,脚下一个趔趄向前倒去,却撞到了一温热的胸膛。“阿成”“阿盏”两道诧异和欣喜的声音同时响起,四目相对,空气中流动着无限的温情。霎时间,空落落的心似乎也被填满了东西,“砰砰砰”的跳跃着,掀起了无限的涟漪。心中有着千般的爱意,就想要迫不及待地说与你听“阿成,我……”
“一直都没告诉你,我一直都喜欢你,一直没告诉你,已经离开了你,也许是逼不得已”,手机铃声响起,是母亲的电话,要我再去村头的超市买些糖果。心中所有的勇气霎时间消失殆尽,动动嘴皮子,无力的说出“我去买糖果”,待听得你一个“好”字,便掩藏着凌乱的脚步转身离去。
“阿成,我喜欢你,从小就喜欢你。”今夜再见你,纵我心中有万千的爱意,也再不能说与你听。从此,我会把你珍藏在心底。
后记:阿成
夜色苍茫,只留下路灯投射下的几许昏暗灯光,行走在没有人的路上,内心是如此的忧伤。流年啊,为何对我撒下如此一个迷天大谎?久居心口的那个姑娘,明天就要成为新娘,而我却不是她的新郎。曾经期许的地久天长,如今只剩下了一个人的荒凉。
我那青梅竹马的姑娘,我们一起在嘻笑打闹中相伴成长,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可为何自从中考后你便与我不似从前般的亲近?我猜想那也许是女孩家知羞的原因,既然你难为情,那我愿意与你拉开些许距离,不远不近,等你慢慢适应。
多少次的想念,我只能站在窗前,望着对面你的房间,想象着你的笑脸。你永远不会知道,那天你意外的拉开窗帘,我内心是多么的窃喜;寺庙里,我故意落了脚步也藏着想要与你同行的心机;还有那次街头取快递,其实也并不是一次寻常的偶遇。
我以为只要我在原地,终会慢慢等来你的靠近,可不曾想,等到的是你要结婚的消息。听到你们是如何的男才女貌,门当户对,我的心却是被捅得血淋淋。今夜,我躲进我们的秘密基地,贪婪的回想着曾经的点点滴滴,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阿盏,你可知晓,在你唤我那声“阿成”的时候,我的心中就有份破土而出的冲动,想要不顾一切的告诉你,小时候我们说过的话我一直惦念至今,我也一直等着你。可你那句“买糖果”的话语,却让我失去了说出口的勇气,因为我怕,怕自己这份迟到的心意,惊扰了你幸福的婚姻。
阿盏,我在等你,任四季轮回交替,一直都在等你。可今生,我已再无机会,等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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