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好了吗’我郑重的问道,他的计划对于我来说,无异于有些疯狂,甚至于已经超出了我的职责范围,所以我不得不再次确认
‘坦白说,直到刚才我才真的下定了决心,但是跟你说完之后,我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下来了’张先生闭上眼睛,长吁了一口气,‘人不应该背着太多他承受不起的东西,只有放下才是解脱’
我不知道他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对我说。
我又听到了‘解脱’两个字,这与上次的梦境竟然产生了联系,我苦笑,暗骂自己神经过敏
‘定金我先付10万,事成之后,我的委托律师会付给您余款,如果没有其他事了,您现在就可以先准备一下了,我想,晚上就该给所有事情做了了结了’他神态轻松的说道,那样子,就像小孩子马上要拆开新买的玩具一样。
与他的好心情不同的是,我却变得心事重重起来,姑且不说他的计划是不是他的一厢情愿的结果,即使计划成功,最后的烂摊子我也是无法收拾。
他叫来了小君,把我带到客房里休息,还未走出客厅,一阵激昂的音乐声就在房子里回荡开,我回过头看了一眼,见大喇叭的留声机上铺着一张黑胶唱片,在徐徐的,一圈圈的转动着。
‘他跟你说了什么’看出了张先生的异样来,小君有些担忧的问道
‘没什么,可能他想通了什么事’我跟在她身后,随口敷衍道
‘我提醒您,他受过伤,他的一些决定在法律层面的合法性上,是有待商榷的。您最好能够想一下,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转过身看着我,略带威胁的说道
‘你的任务不是该把我带到客房吗’我不想多和她纠缠,同时也是受不了她高人一等的姿态,于是揶揄道
‘到了,钥匙在这’她冷漠的递过来一把钥匙,然后径直离开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曼妙的身材,容貌也算中上等,只是脾气臭了点,不然也是个可爱的姑娘。
只是她的话,却让我不由得思考了一阵,是啊,我真的有必要为了一个疯狂的计划,而以身犯险吗,可是想想,那可是20万啊,白花花的鸭子,都到嘴边了,我怎么能让它飞了。
距离晚上还有一段时间,我盘腿坐在床上,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我再睁开眼时,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头顶一束追光打下来,颇有点舞台剧的感觉,我环顾四周,黑色浓的化不开,视线根本无法穿透
‘呜呜呜呜。。’
我听见我前面不远,黑暗包裹的地方,有女人在哭泣。
‘你好,有人吗’我试探的喊道
‘捨てられました’
哭泣停止了,却突然说了一句话,听不懂,像是日语,我这时大概知道,应该是那个叫‘木叶’的和尚过来试探我的。
‘Can you speak english?’我说着蹩脚的,不多的英语词汇,期望对面听得懂。
‘捨てられました’
显然对面也是听不懂,既然如此,就只好兵来将挡了。我不再说话,开始屏气凝神,仔细听着对面的动静,既然是试探,那就没理由让人家无功而返。
周围很安静,我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却再听不见刚才女人的声音了
‘桀桀桀桀’像是木头摩擦的声音,又像是一种鸟的叫声,有点瘆人,伴随着这种怪异的声音,黑暗中满满浮现出两道红光,大小若鸡蛋
‘あなたは焼死すべきです’
又是一句听不懂的日语刚说完,一道红黄的火光就从那两点红光下喷薄而出,到我面前时,已经大到覆盖着全身了,眼看火光直逼面门,我只有后退,直到退到光照的边缘,只觉得胳膊吃痛,赶忙抽回,刚才陷入黑暗的地方,已经有数片刀痕,几道殷红的血条印染在衣服上。
‘天地阴阳,日月神光,以我灵体,赐汝同裳,急急如律令’我随手一丢,便见丢出物什见火就长,一眨的功夫,竟长成与我同高,只见它不顾周身火光,站定之后,迈开双腿,直杵杵的冲向了黑暗中那火舌处,只听的咻咻之声响起,似乎是黑暗中有千刀万剐一般,眼见的火舌压制不住,有冲开傀儡之险,我双手合十,意随心动。
我忍住周身痛楚,此刻我与傀儡当真是感同身受,那千刀万剐似乎是从我身上削过一般,我怒目圆睁,终于看见眼前喷火之物是什么东西了
那两点红光竟是眼睛,那喷火之处,竟是嘴巴,眼前分明一张哭般若的脸,额头上的双角,还不算太长,这让我心安一些
‘爆’我轻喝一声,傀儡爆炸开来,爆炸之势冲向那般若所在
‘啊’的一声,火光和那两点红光消失,黑雾渐褪,四野重又变得清明
‘此人不是善类,若起杀心,你性命只在须臾’龙钟之声响起,自虚空中传来
‘你信因果,也信缘定,即是如此,又何须关念生死’我回道,‘若是我死了,能修正果吗?’
‘人命似草芥,功德如蝼蚁,正果岂是修来的’那声音又在空中回响
反正我对成神成佛也没兴趣,我俗根未净,满心思还想着我那20万呢,成神之前,至少也要先把钱花光再说。
梦中醒来,外面天已放晚,晚风吹进来,接触肌肤处,轻缓如柔胰,我站在窗前,一轮半隐的月牙,半挂在青白色的天空上。
‘嘶’我动作太大,牵扯了胳膊,上面几条血痕历历在目,仿佛那并不是一场梦。
希望有命挣钱,有命花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