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爸五年计划|两岁生日,在医院度过

我的名字叫宋小壮

1. 我是九月二十号

如今我已是过去了的一天,即将成为历史长河中最普通不过的一天悄然消失。尽管我马上要从日历中划过,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但除了我之外没有人在乎这一天都发生了什么事。而我,则眼睁睁地无能为力地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直到我生命的尽头,多么地无奈和伤感。

天亮的时候,我被叫醒了,因为今天是属于我的一天。我的生命将在这一天中完全绽放。说实话我已经沉睡了整整一年了。我的家人一定非常思念我,天天盼着这一天的到来。那些在这一天出生的人儿,一定紧盯着日历,盯着我苏醒的道路,盯着天亮的那一刻。

他们真的都在眼巴巴盯着天亮的那一刻吗?我不知道。也许他们已经无所谓,没有太在意这一天的重大意义。真是太糟糕了。因为当人觉得这一天仅仅只是生命中平凡一天中的平凡一天时,他可能根本不会想着怎么样去庆祝这一天的到来以及这一天对他究竟有多大的意义。

2. 我的名字叫宋小壮

机缘巧合,两年前的今天,九月二十号,我离开了妈妈温暖的子宫,勇敢地迈进人类这个复杂的世界,降临在妇幼保健院的病房。离开我出生的病房两年后,我像个梦游者般再度归来,就我的情况而言,是病魔召唤了我。初抵此地时,我以为这里只有新生命,之后,我也遭遇过疾病,只不过那时,我回保健院,如同我去超市一般,逛一下就走,保健院的病房生活是一段遥远而早已忘却的过去。

两年后,我的许多对这里的印象,吵杂的病房,严肃的医生或护士姐姐温柔的笑容,都已物是人非。当我透过病房的门口往里探视,试图找寻当年的某些蛛丝马迹时,看到有个小孩在被护士姐姐强摁着打针,不知道为什么,我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我是为这一熟悉的场景流泪吗?还是因为两年后,我奇怪地发现自己依然还是像在生命开端时那样对所有事情都充满恐惧,我不知道。外面小雨轻柔地飘落,我失神地望着窗外东飘西荡的雨点,脑海中昏乱地想象自己过去这两年生命的种种,以致悲从中来。没有意识到这一天竟然是我的生日。

泪水止息后,妈妈帮我擦净鼻子。走进病房的床位上,我看见一个漂亮的护士姐姐冲我友好地点头微笑。再后来,她凶相毕露地把我强摁在床上,将一个细长的针头无情地插进了我手上的血管里,然后心满意足地捋了捋头发,完全不顾及我的声嘶力竭。我忽然厌倦透了那张虚假的佯装笑容的面孔。仿佛看透了这个虚假的世界一般,因此,我便决定坦然地接受这一切,平静地躺在了床上,目光呆滞地盯着斜上方的点滴瓶,任葡萄糖液体一滴一滴落下,一言不发。

可是我一直在心里默念,今天是我的生日。

3. 我是小壮的妈妈

两年前的今天,当我被打上麻药推进一个明亮宁静的手术室后,我便失去了知觉。当我醒来后,身边已经躺着一个红通通肉乎乎的丑陋的小家伙。

现在我很高兴看见在我面前的他,已长成一个阳光、可爱而又略懂人事的小男生。他对我展现的依赖,喊我妈妈时的那种甜腻,张开双臂让我抱抱时的那种撒娇,洗澡时顽皮地用小手拍打水花溅在我身上的举动,所有这一切,不但显示出他是多么地在健康成长,同时也提醒我,自己是一个合格的妈妈。

可是今天,他被病魔击倒,迫不得已地来到医院,诊断为病毒感染还得要住院。我抱着儿子,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淌了下来,尽量安慰自己说生病是成长的必经之路。可我依然阻挡不了内心的自责:唉,为什么儿子表现出一点感冒症状的时候,我没有及时喂药?为什么他已经连续发高烧后,我还心存侥幸地希望他吃点退烧药便可不治而愈?我没有办法准确地告诉你们。我当然知道生病要去看医生的最浅显的道理,可我一直可笑地认为小壮的身体不会那么容易被疾病击倒,他一直那么地壮实健康,而早早褪去刚出生时生涩的瘦小模样。

当小壮打上点滴,安静地躺在了床上。我也搬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看着他那充满稚气的面孔,沐浴在房间里泛黄的白炽灯光中,虔敬地望着他的面孔在这种光芒中逐渐变得圆润,继而变得滑嫩,直到他轻轻闭上眼睛打起了轻酣。

妈妈记得,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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