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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大林,你在吗?我来了。”
“在的在的在的,怎么了?”
“我到你家门口了,你不是说要还我那一万块钱,门开一下。”
“啊?你怎么不早说啊,我不在家啊。”
“是你叫我上午来找你的啊。你家楼下你的店铺不是在装修吗,你怎么不在,你不是说你会在吗?”
“你问我在不在,我在电话这头啊,我当然在啊。我今天确实不在家,我回不来啊,我发誓啊,放心,杨华,咱们十几年朋友了,我不坑你,明天啊,中午我一定在家,我一定在。你来啊,放心,我明天肯定在家。”
“喂,大林,大林?”杨华的手机里已经没了大林的声音,楼下的装修声传了上来,这里一切都很嘈杂,杨华试着贴在门上听动静,但听不出什么。
杨华有些懊恼地站在楼道中,这一万元已经要了2年了,如今他的店铺都已经开始装修了,就是不肯还自己那辛苦攒来的钱。
“哐当……”楼下传来一声巨响,不知是把什么弄掉下来了,杨华还是不死心,下了楼到店铺里看了一圈,工人们说今天没看到刘老板。在店铺门口站了一会儿,只有工人进出,还有店铺里小型挖掘机在工作,没有大林的身影。
又是无功而返,杨华骑着电瓶车回去上班,骑到一半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眼远处的店铺。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愤怒,看那房子都觉得是歪的。
钱没要到,活还得继续干的,今天杨华要派送100个快递。中午送完了一个小区的快递后,杨华刚找了个路口停下准备喝口水,手机响了,一个陌生号码。
“喂,你好,什么事?”杨华来电都会接,很多都是快递用户,必须得接。
“是杨哥吗?”电话里的声音特别兴奋。
“你哪位?”
“我啊,小张,张毅张毅,以前咱俩一起送快递的。”
“哦,张毅。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了。你都回去两年了啊。”杨华听到这个名字,脑海里便出现了那个满脸堆着笑,总跟自己在身后的那个小个子男生。
“杨哥,今晚有空吗?我请你吃饭,我必须请你吃饭。”
“咋了,发财了?”
“瞧你说的,这次我回来就是要来请杨哥吃饭的。”
“那行,我下午快递送完了联系你,咱俩也好久没见面了。”
当年张毅刚来,杨华带着他一起干了一年,没想到已经熟悉了快递这个工作、收入也稳定的他竟然就回老家了。一去就是两年,今天这么打来是想回来了吧,应该还是觉得在大城市送快递要比老家好吧。
送完了所有快递,还收了两个,全部弄完已经快7点。到达饭馆,杨华一眼就认出了张毅,“杨哥,好久不见。”张毅热情地拥抱了一下杨华,这让杨华有些不知所措,怎么这么热情。张毅的身后缓缓走出一个20多岁的女子,微笑着看向杨华,“这是杨哥。”张毅介绍道。
原来这个女子是张毅的新婚妻子,他们上个月刚办了酒,这次张毅带着她是来旅游的。杨华稍微有些落寞的,看来张毅过得很好。
“杨哥,要不是你,我是不会这么好的。所以,这次我俩结婚了,我和她说一定要来感谢杨哥。当年杨哥那么照顾我,帮助我,尤其是那时候和我说的一番话,真是让我茅塞顿开。”
说的话?杨华有些听不懂了,自己还能说出改变其他人命运的话了。
“杨哥,你忘了,你那会和我说啊,以后说不定农村日子比城市好,咱这周边的农村路都通了,房子都弄得特别好,一到周末那么多游客去啊。送快递的是个体力活,总有到头的一天,如果农村有田,用机器种说不定日子也很好。”
“对对对,我是这么说的。”杨华笑了笑,当时也是一顿抱怨,可没有要劝这个小老弟回老家的意思。
“你说巧吗?你刚和我聊过,我爸就打我电话说老家各个村子在修路,还都是柏油路,那我想一定是要有动作了。所以,我后来不是过完年就不来了吗?我们村里组织起来种大棚了,虽然是辛苦,结果你猜怎么的,居然都赚钱了。”
看张毅高兴地说着老家的事,杨华也心里替他高兴,这一聊就聊到了10点,分别的时候张毅带了好些礼品给杨华,杨华说不出的不好意思。自己不经意的话有人听了当作了改变命运的良言,而有的人却把自己的好心一再践踏,至今不还钱,人与人的差距怎么那么大。
回到家,杨华稍做了打扫,整了两袋垃圾袋,今天和张毅聊晚了,杨华走到垃圾房的时候,已经是夜里11点了。不过这一天的经历也蛮感叹的,想到这,杨华长舒了一口气。
“啊…”一声叫唤从垃圾桶旁的侧门这里传来,杨华走了过去,只见两个人扭打在一起,仔细看了一下,那不是隔壁楼的那个大哥吗?杨华早上出门时总会碰到他,他也是杨华搬过来后第一个主动和他打招呼的。
杨华推开侧门,走了上去,打架这种事现在都不好说,打伤一点都要赔好多。
“大哥大哥,别打了。”杨华叫唤了几声。
可那两人似乎并没有听见,不一会,聚集的人多了起来,有问干嘛的,有叫别打的。
“啊,别打了!”人群里冲出了一个中年女人,朝着打架的两人扑了上去。那个大哥一个躲闪朝着杨华的方向倒过来,杨华赶紧接住一把抱住说道:“大哥,真别打了,后面可不好说啊。”可那大哥又想冲上去,杨华再一次抱住了。附近的人也赶忙拉住了中年女性和那个被打的男人。
“怎么了?”红蓝光灯一闪,两位警察出现,不知是谁报的警。
“都走一趟呗。”大概了解了情况后,警察把打架的几人还有拉架都给叫走了,杨华也在内。
杨华以为只要说一下情况就可以走了,谁知道,那个大哥被叫走说明情况后就一直没出现。这可不是个好情况,杨华心里打着鼓。夜已深,而这里灯火通明,1点,2点,3点,终于轮到他了,杨华使劲让自己清醒,回答了所有问题,结束时问警察自己什么时候走,才得知还得等那个大哥的事处理好后才能走。杨华心里一万个咆哮,哎,早知道就不去看了。看来今天,不,是昨天了,运气就不好,这不能一直待下去啊,中午还要去要钱!
杨华坐在房间的一角,那个大哥一直没有回来,几个帮忙拉架也都问询回来了,大家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杨华有些懵,又有些困,凌晨是最熬人的,就这么枯坐着,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再一睁眼,大哥已经坐在自己边上了。
“你醒了?真是不太好意思,把你给扯进来了。”
“大哥,这,我…那个,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杨华着急地说。
“差是差不多了,就是我和那个混蛋除了打架还有件事要解决,就是我俩是因为那件事才打架的。不过,那件事和你应该是没关系。估计,你会先出去的吧。”
“真的吗?我中午还有事的,这么一耽误估计…”杨华本想说就收不到钱了,但转念一想,也不一定。
“啊呀,你有事,这我不是害了你吗。”
“没事,大哥,真的没事。”杨华看大哥一脸愧疚的样子。
“不不不,还是我影响你了,这不是没事的事。”大哥思考了一会,“这样,互留个微信,这里结束了,你要因为今天这事,随时联系我。”
大哥姓郭,自己开了个饭店,就在杨华居住的小区西边的小公园边上。这郭大哥也是性情中人,因为自己的表妹被欺负,这才出手的,至于欺负的事情郭大哥没多说,因为有很多表妹的隐私在里面。杨华也没多问,到底是人家的家事。
离开派出所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真是一天一夜啊,杨华看了眼天空揉了揉眼睛,赶紧给刘林打去电话,连续好几个,都没人接。杨华叹了口气,要不是昨天上午没要到钱,运气不好,怎么会晚上被扯进了派出所,结果变成这样!
回了家,洗了澡,杨华再看了眼手机,刘林没有打来电话,试着打了过去也没人接。杨华去超市买了罐红牛,继续送快递。
这一日,杨华如行尸走肉,紧赶慢赶终于送完了。夜里八点,杨华一个人靠在大街上,想着这一万元还要得回来吗?结果越想越气,于是骑上电瓶车朝着刘林家开去。
说来奇怪,刘林家这里一片灯火通明,远远地就能看见那里的亮光,杨华加速过去。
一地砖块,钢筋,挖掘机一半埋在废墟中,整栋楼只剩两边的框架,中间的楼板几乎都已掉落。杨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不过是在派出所待了一夜,怎么这里竟然像是变了天?
“还好是白天,楼上的都出去上班了。”一个阿婆说道。
“什么时候塌的?人没事吧。”杨华问阿婆。
“中午的时候,哐当一声,太吓人了。好像挖出了几个人。都怪这个老板太贪心,乱挖墙。”
“就是,这个老板不好。听说,人跑了,电话都不接…”
杨华没接着问,只是退出了人群,骑着电瓶车靠在路边,眼睛直直看向天空,许久拿出了手机,“喂,张毅,你啥时回老家,我得给你践行啊,难得来一回的。”
两天一夜,恍如隔世,杨华约好了张毅便朝家开去。到了家门口,郭大哥打来电话,“兄弟,在家吗?”杨华回了句刚到楼下,不一会郭大哥拎着两袋东西过来,“小杨,过意不去。”
杨华连连推开,那里来的过意不去,反而是自己该说谢谢,因为不进派出所的话,自己就去阎王爷那了。祸福真是相依,这一回杨华可算是真正体会到了,或许像自己这样爱帮的人,老天爷自有另一种帮忙的方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