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日。我从不过的愚人节。
屋里静静流淌着你的歌，单曲循环了第三次，我才决定完成今天的文字。
屋外春意已生，情思如萌芽在悄悄滋长，仿佛有些怀念，在东风中在记忆中绵绵起伏如烟雨。在这个飘荡着百合清香的夜晚，想起哥哥，我又在听《风再起时》：“我/回头再望某年/像失色照片，乍现眼前/这个茫然困惑少年/愿一生以歌/投入每年永不变……”
张爱玲说过：“极端病态与极端觉悟的人究竟不多，时代是这么沉重，不容我们那么容易就大彻大悟。”是的，红尘的重压之下人们会欢喜悲叹，会抗争逃避，却难得安排自己瞬间成为一个智者，程蝶衣是如此，十二少是如此，欧阳锋也是如此。他们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挣扎着享受，痛并快乐，直到生命完结那一刻的到来。
我这辈子最光荣的小事之一，就是我是哥哥的粉，粉的认真不脑残。而且巧合的是，哥哥是个处女座。
还记得几年前，参加完深圳举办的哥哥悼念会之后，和一群朋友小聚，只有我是陌生的人。尬聊一轮之后，有个女孩从手机中放了一首歌：“寒夜的脚步是两个人/一路被紧紧地追赶/而你的眼神依然天真/这是我深藏许久的疑问……”我脱口而出：“是张国荣啊。”
现在她是我不时便会约起的朋友。
这首国语歌叫《取暖》，粤语版本叫《最冷一天》，陈奕迅因为铭记当年哥哥赏识他的声音还特别翻唱过。“如果苦笑比眼泪更真/但愿笑声像一滴滴吻/如明日好景忽远忽近/仍愿抱着这份情没疑问。”就像歌里表达的，任面前时代有最低的气温，多么庆幸长夜无需一个人渡过，哥哥的歌声留下世上最暖的一面——是最真的情和透明的心。
不管是隆重的纪念日还是寻常日子，只要打开张国荣的歌，就觉得他从未走远。尤其是《共同度过》这一首，林振强作词，在歌词中早早致意，就像是预见了将来会有这么一天，他和喜欢他的人分隔日月星空两端，遥遥相望，凭歌怀念。歌里都是彼此想说的话：
没什么可给你
但求凭这阙歌
谢谢你风雨里
都不退愿陪着我
暂别今天的你
但求凭我爱火
活在你心内
分开也像同度过
我在《人间世》这个纪录片中听到过一个身患癌症的年轻妈妈唱过这个歌，唱给她的丈夫。瞬间落泪。不单单因为歌词里面的情真意切，更因为唱的人注入的真心。
我想哥哥在唱这首歌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心情，怎样的场景。只可惜，我从未看过。
越是短暂的越美好，他永远站在云水间，迷雾里，魅惑地笑着，带着美好的年华与灿烂的脸庞。四月又如期而至，在这春暖花开的某个时候，依然会有人记起，当年那满眼的烟火色。
“若你看到我／是运是命／请关起眼睛／如你听到我／心底哭声／请收起吃惊／静静睡吧／不必慰藉／叫我再动情。”哥哥的这首遗作《红蝴蝶》以淡淡的姿态描述了生命的无常与陨落，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愤懑压抑，终于，蝴蝶飞走，烟花寂灭。
“张国荣唱歌不是用心在唱，是用灵魂在唱。”我喜欢他说的这句话。今年是我喜欢哥哥的第12年，仅仅是因为听一首歌心安，就喜欢了一个陌生人12年，这种坚持我也觉得有些不可理喻，可是喜欢这东西，本身就是不可理喻的。
如今，过去了好多年，每次听到路边的商店在播放哥哥的歌曲我还是会驻足听一段再继续往前，我想这种安心，是任何一种物质无法取代的，而我享受这一份心安。
爱情也好，路过的薄情也罢，倘若没有了心安，思想便无法沉淀，灵魂也将无处安放。我流浪了十几年，不求亭台楼宇，但求心有所栖。
12年了，我想我该止步了。怀念是因为缺少一份安心，而今心中已被填满，除去安心更甚眷恋。
春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写在我喜欢你的第12年，下次重拾这一份热切和感动，我希望是在我挽着他臂膀走在通往幸福的红毯上，有你在遥远的天堂传送的祝愿，哪怕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往昔不过张国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