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和他读初二。
豆蔻年华的我,遇见开朗帅气的他,青春的情窦,是一颗生命力旺盛的种子,破出心田,恣意生长,满满当当充盈着我的四肢百骸。
犹记得那个清晨,春日的阳光和煦而温暖,透过窗棂,照在他干净的侧脸上。我坐在他的斜后方,贪婪的看着他的侧影,想要把这份明媚刻画进心里。似是有所感应,他倏而回头,准确地捕捉到我的视线,半坦荡半腼腆的露齿一笑,眉眼弯弯含着嗔怪,似是批评我不认真早读。我被他的笑容耀的心头小鹿乱撞,偷看被撞破的窘迫化为无尽地羞涩。我将头埋进竖起来的书本后面,脸颊火辣辣地烫,却怎么也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不许早恋”的法则,如同一层隔在我们之间的纸张,我们小心翼翼的,不曾去捅破它。然而青春荷尔蒙推波助澜下的暧昧之情,是无论如何都是无法拒绝的。
我和他,成了班里公认的一对儿。
骄阳似火的夏日,我穿着宽大又丑陋的校服,席地坐在操场边上看男生们打篮球。手里握着他最爱喝的可乐,冰冰凉的感觉通过手掌的神经传输到大脑,清清爽爽亦如他给我的感觉。
闺蜜偷偷跑到我身后,用双手遮住我的眼睛,恶作剧地说:“我拿下手的一瞬间,你看到的男生就是你的真名天子。”这样的小游戏,当时的我却有一丝紧张。闺蜜口中喊着“开”,将双手拿开,我睁开眼睛,看到他运球从我的眼前跑过……那瞬间,我竟然相信这个玩笑,觉得他就是我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那个人。
那年的我少年无忧无惧,调皮捣蛋令老师有几分头疼,却也因为成绩尚可,得到了特殊的赦免。后来突然换了班主任,大学刚毕业的人却喜欢端着,长年板着脸,特长是可以口若悬河的骂人骂半小时。很不幸的,我便成为了他要改造的典范。记得那天的晚自习,我兴致勃勃地跟后面的同学讨论着娱乐八卦,被破门而入的班主任逮个正着,于是我被请到了他的办公室,整整训话一节自习课。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尊严受到了侮辱,原因是班主任在批评我的二分之一时间里,对比夸奖了隔壁班的女同学。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是极其讨厌那个女同学的,因为她喜欢我的那个他。
当我沉默着回到教室时,他抬头担心地看了我一眼,扔了张纸条,上面写着:去教室外面。我垂头丧气的出现在他面前,第一次觉得也许我真的没有隔壁班的女同学优秀,说不定他并不喜欢我。我们面对面沉默的站了好久,他终于低低的安慰了一句:不要难过了,没事的。然而就在听到他话语的一瞬间,心里面的委屈像是发酵了,澎湃而出,红了眼眶。
他抬了抬手,似乎是想替我擦擦眼泪,却最终因为那份纯情,没有碰触。他站在我面前,看着我滴滴答答的眼泪,整个人显得手足无措,只是不停地重复着那句:别难过,没事的……后来,后来还是我不耐烦的哼了一声,擦了眼泪恢复了情绪。
后来想起那一幕,很想问问他,当时,其实是想拥抱我的吧?其实,我也挺想抱抱他的。
元旦节的那天,老师们大发慈悲免了我们的晚自习,于是大家呼朋唤友的跑去逛街。我穿着厚厚的棉袄像个球一样,他跨过人群,递给我一颗棒棒糖,脸上的酒窝若隐若现,对我说:“今天真好看。”听到他的赞美,我心花怒放,开心的恨不得大声尖叫。
那天中心广场放了烟花,小伙伴们挤在一起大呼小叫,我隔着旁边的同学,用食指抠了抠他的手背。他仰头看着天空,手腕一翻捏住了我的手……那瞬间,我心里的烟花,比眼里看到的,要绚烂千万倍。
初二的下半学期,所有人陷入了马上初三的恐慌和紧张,我和他更多的交集,便是自习课上我抬头他回头的相视一笑,各种以请教为由传的纸条;轮到我值日的时候,他替我擦的黑板拖的地;体育课上他打球我看热闹的视线,和他偶尔回头朝我的笑容……
期末考试结束的那天,大家三三两两出去放松,我们要好的朋友约了去打扑克,输的人在脸上画王八。我和他做对家,联手打升级默契和运气爆棚,连胜对手。我看着旁边小伙伴脸上的乌龟笑的不能自抑,闺蜜拿着画笔张牙舞爪的扑过来,誓要在我的脸上留下两笔。我尖叫着躲开,却被旁边的小伙伴抓住了胳膊。忽的眼前一暗,是他拿起自己的校服,兜头将我盖住,顺手把我的脑袋按在他的胸前。我听见他说:“别画她,画我就成。”我隔着校服闻到他身上清冽的味道,竟然有了轻醉微熏的感觉。
那个时候,我最旖旎的梦,就是能和他一路,走的很远很远……
再后来……便没了后来。
只是当时我们懂得这种小爱恋,却不懂如何去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