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慈悲(十三)

文/书虫


虽然没有人发现我做这种不光彩的事,可我却觉得我被捉奸在床。虽然现在这个社会对这个并不觉得什么,在正常单身的情况下,更是无可厚非,算是解决自己正常生理需求。可是,我就是和自己过不去。我狠狠地抽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经过这事,我再也不敢去泡吧了。我觉得那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地方,又可怕又恐怖。

同伴知道我夜不归宿,有史以来第一次这样,他先是打电话询问我怎么了,后来他却变了口气,仿佛猜到我干了什么。他笑着说:“行啊,你,没看出来,做事效率这么快,这么快就上道了。”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像幸灾乐祸,说:“开荤了吧,以后你就会喜欢上醉生梦死。”我听他说话不着调,加上我很烦想倾诉苦水却找不到地方,就把他电话挂了。他还在电话里不停说什么,可惜我一句话也听不进去。

我去了公司给许娜发一条微信:晚上没事,一起吃个饭吧。我发了出去,过了一分钟,又觉得少了点什么,仔细想想,少了点恋爱的甜蜜味道。为了营造这种氛围,我鬼使神差地又发了一条微信:我想你了,娜!这是我和许娜认识以来说过的最肉麻的话,我竟然还称呼许娜为娜,像是刻意求得许娜原谅我的不忠。就像许娜什么都知道了,怒气冲冲的样子。我脑子一短路,手一颤,手机咣当摔在了地上,像是一场猝不及防的地震。我当场就傻眼了。拿起手机一看,手机屏摔的粉碎,幸好我贴了一张钢化膜。我这才明白,当一个人刻意对一个人好时,就是取悦于她,或者有求于她,再或者有愧于她。

我捡起手机检查一遍,虽然摔的自动关机,可刚才那一声响真的把我心疼坏了。我是一个特别爱惜东西的人,摔的那一下比摔我自己更疼。手机开机后,我就收到许娜回复的微信:好啊,地点时间你定,我随时奉陪。

我没有问许娜有没有想我,人贵有自知之明,我知道我问了也是白问。可能从头到尾许娜都没有真正喜欢我,而我总假想生活里许娜的样子,却并不知道许娜真正的样子。

那个同事看我精神不在状态,走到我工位上,拍了我的肩膀,吓了我一大跳,差点从椅子蹦起来。他说:“想什么呢,这么专注?”我苦笑说:“没什么,就是最近有点累,没有休息好。”他低头一笑,说:“看来你最近混的风生水起,爱情事业双丰收,羡煞我也。”我说:“哪有你说的那么好?”他说:“要不晚上咱们喝两盅,谈谈人生哲学。”

“晚上我有约了!”

“女朋友?”

“不是!”

“那就是未来女朋友了!”同事笑了拍了拍我肩膀,无奈地说:“得,我可不能那么无趣,破坏了你们的氛围。”同事说完给我使了个眼色。

下班前,我给许娜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告诉了她吃饭的地点,确定了时间。我到了那里没多久,许娜也到了。许娜还是像以前那样,不过这次她还是有些和以往不同,画了一个淡淡的妆。为了不浪费她的妆容,我笑着说:“几天不见,又漂亮了!”她抿嘴一笑,说:“几天不见,你也会油嘴滑舌了。”说完,我们不约而同笑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晚的缘故,我对女人竟然有了不一样的感觉。许娜点菜的时候,我注视着许娜的一举一动,眼睛,神情,还有她的白皙修长的手。她和方小舟有太多相似的地方,又有太多不相似的地方。我当时看着看着就呆了,毫无知觉地说了一句,许娜,你会做饭吗。许娜以为自己听错了,目光从菜单上收回,问我什么。我讪讪地说到没什么。其实,我想问她愿不愿意为我下厨做饭,愿不愿意陪我过平凡夫妻的那种生活。可是,我却问不出口。我怕说出口,自己收回说过的话的余地也没有。我不希望事态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毕竟,许娜是我的结婚对象,是我想和她过日子的人。

许娜点完菜,看向我,说:“把手伸过来。”我疑惑的看着她,不过还是把手伸了过去。她握着我的手,摊开我的手掌,看了我的掌纹一分钟,说:“你的爱情线真乱,又乱又短,你的事业线倒是又长又清晰,生命线嘛,如果没有天灾人祸,将来是个长寿的人。”我说:“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相信这个?”许娜不以为然地说:“信则有,不信则无,不过它能存在到现在,说明还是有一定的原因。”我说:“你信吗?”她说:“也信也不信,不全信。”我打趣到:“说和不说有什么区别?”她也笑了,说:“就是看一看,也不当真。”

空气陷入沉默,我只好没话找话。我给许娜倒了一杯水,说:“许娜,你想在哪儿定居。”许娜说:“看男方,如果两人合适,去哪儿都一样。”我点了点头,等着许娜问我。许娜说:“顾杰,你看起来精神状态有点不好。是不是工作不顺利。”

“没有,就是最近有个客户不给力。”我淡淡地看了一眼,真是奇怪,明明许娜很漂亮,我却一点感觉也没有,没有紧张,没有心跳加速,平平淡淡的,就像看着一个普通的朋友。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介意她之前的故事。

“你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后来你们发生的事。”


许娜低头一笑,我觉得许娜最好看的时候就是低头笑的样子,透着一种娇羞和腼腆,还有几分活泼可爱。也许这个时候女人都爱这样笑,方小舟也会时不时这样笑。

“你真的想听?”

“是的!只要你讲,我就听。”

许娜看了我一眼,扑哧笑了。我说:“笑什么?”许娜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有点可爱。”这是许娜对我的评价,我也被他说的不好意思起来,说:“还好吧,其实我有很多优秀的品质,比如我会,”我仰起头看见头顶上的天花板,天花板上的倒挂着的灯,营造的氛围神秘又朦胧。“比如什么?”许娜示意我说下去,我实在找不到词夸奖我自己,笑着摆了摆手,说:“以后你就会一点一点发现。”许娜喝了一口茶水,淡淡地说了一个哦。我说:“许娜,你愿意陪我去北极看北极星和北极熊吗,去南极看企鹅,去攀登珠穆朗玛峰。”许娜一听就忍不住哈哈笑起来,说:“没看出来啊,你鬼点子这么多。”我说:“没有,这是我从小到大一直想做的事情,我一直在等那个人,等着她的出现,等待她解救我,给我希望,给我生活的动力和源泉。”说着,我就忍不住笑了,我笑自己太天真了,想的太简单了。我不会遇到像我这样的一个人,不会遇到和我心中想象的人。我觉得自己特别愚蠢,蠢成猪了,比猪还蠢,蠢到家了。许娜看着我笑的样子,说:“会找到,你一定能找到属于你的幸福。”

我笑着笑着就哭了,低声抽泣,像个受委屈的孩子,却又不敢为自己伸张正义,喊冤叫屈。许娜走到我身旁,我抱着她的腰,头埋在她的肚子上,委屈的哭。许娜轻抚我的后背,像是在安慰我。后来她觉得还是不够,就轻抚我的头,像母亲的手,安慰着我受伤的心。我低声说:“从小都没人疼我爱我,我就发誓,将来我要是有了妻子孩子,我一定要给她们世上最温暖的爱,我一定要像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保护她们,爱护她们。”许娜没有说话,过了片刻,说:“我相信你,你会是个好丈夫,也是个好父亲。”

那天晚上,我趴在许娜身上哭的像个小孩,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也许是想起了想见却不敢见的方小舟,也许想起了以往的事,也许想起了我去世多年的母亲,也许我想起了那晚自己犯的错,也许,那一刻,许娜太像个母亲了,我才会那样在她面前不顾形象想哭就哭。

我们吃完饭,就出来了。我对许娜说:“不好意思,刚才失态了,没吓到你吧!”许娜轻轻摇头,说:“没有!你是我见过的第三个男人哭。”我说不清的滋味,说:“你还见过谁哭?”方小舟像是在搜索回忆,过了几秒,说:“我见的第一个男人哭是我的父亲,当时家里为了给爷爷治病,他找亲戚朋友一圈,结果没有借到一分钱。那时候,我不懂,借不到钱有什么好哭的,一个大男人哭的稀里哗啦,你没见,见了一定会心疼。我十岁那年爷爷去世了。其实,我觉得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就是爷爷,接着才是爸爸妈妈,我是爷爷一手带大的,奶奶早早就没了,我问我爸奶奶长什么样子,爸爸说他也没见过,脑海里只是有模糊的轮廓,奶奶在他很小的时候得了绝症走了,撇下他和爷爷两个人,爷爷又是当妈又是当爹,把我爸爸拉扯大。一直到有了我,爷爷还和爸爸住在一起。爸爸哭泣不是给爷爷看不起病,而是发现人都是靠不住的,他一直拿他们当挚友亲朋,结果他们却是那样对他,他觉得自己眼瞎了,觉得人生特别灰暗,觉得自己遭到背叛,对这个世界失望透顶。他对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产生质疑,开始人生怀疑,他不懂自己是怎么了。那时候我年纪小,不懂父亲为什么哭。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是记得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也许一个男人哭,真的是伤了心。”许娜说完故作轻松的样子,仿佛哭的那个人不是她父亲,而是她自己。“你爷爷怎么治病的?”

“呵呵,我爸实在想不到一个办法,最后没办法中的没办法,就托人借的高利贷。也许你不会相信,在我们那小地方会有黑帮,地头蛇,那些高利贷都是他们放出来的。公安局的人也拿他没办法,只要不出人命,就睁一眼闭一眼。可惜高利贷利息太高了,我爸只想到救急,没考虑还不上的后果。事实上,我爸确实还不上,那些人就去我家公然抢,把值钱的能卖钱的一样也不剩。我记得我家就剩了最后一袋玉米,竟然被他们翻到了,他们,”许娜说到这里没有说下去,像是哽咽了,头往上仰着看向天空,像是要把眼泪咽回去。我看到了许娜的眼睛里满含热泪,我轻轻的握住许娜的手,感觉一个手不够,就把她搂在自己怀里,让她靠在我的肩膀上。许娜在努力控制情绪,说:“当时,爷爷躺在床上,我蜷缩在他们看不见我的角落里,爷爷示意不让我说话,我当时害怕极了,可是我不敢哭一声,我怕我哭一声他们就会把我抓走把我给卖了。我从缝隙里亲眼看着他们把我家翻了个底朝天,把我家弄的一片狼藉,就像家里突然进了贼。”


爷爷感觉他们走了,叫我出来,我出来的时候趴在爷爷身上哇的大声哭了。我不知道自己哭什么,为什么哭,反正我觉得我要死了,快要死了。”许娜还在强忍着,假装不在意一笑而过,说:“爸爸被他们抓走了,他们没有放过他,剁了他右手两个指头,最后的那两个手指。可是父亲没有求饶一句,也没哭一声。从那个时候,他就恨这个世界,恨这个世界把他毁了,把他美好的生活毁的连渣都不剩。”说实话,我觉得许娜比我想象中坚强,从头到尾她没哭一声没有掉一滴泪。我觉得许娜比我坚强。许娜说着说着就笑了,似乎用笑来掩饰一切。我知道,她笑的有多悲伤,无奈和哀伤。我才明白,许娜眼睛里,骨子里透着的那种说不出的忧愁和哀伤。我不知道该不该问许娜后来他父亲怎么样了,也没敢问她见到的第二个哭的男人是谁,为什么哭。

许娜对我又是低头一笑,说:“没吓到你吧!”我摇了摇头说没有。我和许娜肩并肩往前走,从我握着许娜的手开始,我就紧紧的牵着她的手。许娜也没反抗,算是默默接受了。

“我见到第二个哭的男人就是我的那个同学。”许娜望着前方的路,一直注视着远方,像是要看穿未来,像是在寻找来时的路。“在他的帮助下,我的学习成绩渐渐稳定在前五名,好的时候,我也能考过他,成了班里第一名。他知道我考第一名的时候竟然比我还激动,笑的不知用什么词描述。如果说他笑的像一朵花吧,似乎也不妥,毕竟他是男孩子。想来想去,我觉得他笑的特别像十点的阳光,辉煌灿烂,阳光明媚,那时候我觉得世上再没有人比他笑的温暖了。他瞬间在我心头成了太阳,在我的心里东升西落,有朝霞有夕阳。”许娜说着忍不住低头一笑。“那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光,两个人一心一意,只想着学习,只想着谁能考第一名。每次我考第一名的时候,我都会看他的试卷,我发现猫腻,有些题明明他会做也不会做错,却错的蹊跷。我就问他这么简单的题也错,能不能认真点,能不能别再犯这样弱智的小儿科的错误。他也不解释,只是笑,笑着说:“下次注意,下次坚决不会在同一个位置摔倒。”我本来很生气,很气愤,我一看他笑的样子,再也生不了他的气,我只能无奈地说:“记住了,下次别再犯同样的错误。后来,我才知道,他为了鼓励我,为了让我开心,他故意做错一两道题。如果他把答案改过来,我也考不了第一名。不过这都是我自己猜想推测,至于是不是我也没找他确认,他也没亲口承认过。也许,这只是我一厢情愿,只是我把他故意在我心中的美好印象放大。”许娜走路的时候踢了一下脚下的石子,实际上地面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许娜低头的时候头发埋住了她的轮廓,我刚想伸手帮她把头发别在耳后。她却抢先一步把右鬓的头发别在右耳后侧。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躲开,还好她没有看到我尴尬的神情。“开始我只是听说他的家境不错,从来没想过有多好,也没留心过。直到有次,他带我去他家玩,我才知道我和他差了不是一点半点。他家有一栋楼,像是别墅,很气派,有三层,我以为是什么,原来是一家大型诊所,他就住在隔壁那座同样大小的别墅。我才知道,我和他隔着一个天南一个地北。虽然我们还是学习榜样,从那以后,我就故意躲着他。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他是那么优秀,那么耀眼,我怕拖他后腿。后来,父亲告诉我读到高中毕业就嫁人吧。我当时想反抗,可家里确实不允许我再花额外的钱。父亲为了一洗耻辱,债台高筑,他要学人家做生意,可他天生不是做生意的料,却死不承认。家里成了我导致无法专心学习的因素。我一听说毕业我就要嫁人,晚上总是蒙着被子偷偷哭,捂着嘴不敢哭出声,我怕同学们听到。我把我对他最深沉的爱放在心底,就像把心爱的东西扔到海底,让大海帮我保存这个秘密。高考结束,他发起并组织了一场欢送宴,我没参加。我不敢面对他,害怕自己不舍得和他分别,怕自己控制不住放声痛哭,害怕自己让他那么一个心高气傲的人沾上我和他的流言蜚语。令人想不到的是,他竟然一个人来我家找我,他站在我家大门外面不停的喊我的名字,声声撕心裂肺,他大喊着要我给他一个理由,要我当面和他说再见,可是我真的说不出口。我躲在院门后面,从缝隙里偷偷看,他蹲在墙根处无声无息的抹眼泪,我也描绘不出那样的场景,也不知道怎么说,”许娜停顿下来,看了路上一旁的灯,站在灯光下,看着灯光处,说:“我见他哭,我也哭了。好像哭能心灵感应,默默传染给了我。”

不知过了多久,邻居看见他蹲在那里掉眼泪,说:“你找谁啊?”“许娜!”他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她欺负你了?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是她高中同学,不知道怎么得罪她了,她说不理我就不理我。”

“你别哭,我去找她。”邻居张叔说着就来敲门。我急忙擦掉眼泪,假装不在家。张叔敲了敲门,见没人应,说:“她不在家,明天或者后天你在来吧!”“她肯定在家,我能感觉到她就在家。我相信我的直觉。”


张叔笑了,说:“你才多大,还敢说相信自己的直觉。她不在家,你就明天再来,这怕什么?”“我害怕她躲着我,故意不见我。”他说话声还带着哭过的鼻音。

“那这真说不准。要不你来我家等她,过会再来。”

“不了!谢谢您,叔叔!”

他朝着我家大门,说:“许娜,我走了,不会再来打扰你,我希望你考上你理想中的大学,我希望我们还能在一所大学学习。”

我的眼泪像疯了一样纷纷往下流,像蚌养出的最饱满珍珠,我真想告诉他,告诉他我不能上大学了,再也和他成不了同学,成不了好朋友。

可我说不出口,只要一面对他,我就说不出残忍的分别的话。那一年,他考上了理想的大学,我知道他的人生理想就是考上那所有名的大学,他说还让我和他做同桌,还要和我比赛学习,还要带我去看泰山日落日出,带我去看草原上的雄鹰,沙漠里的白狐,大海里的海豚,他给我说了我好多听都没听过,想都没想过的事情。他就像一座宝库,里面藏着各种各样的宝贝,让我眼前一亮,大吃一惊。”许娜好像沉浸在回忆里,从悲痛中到洋溢出的喜悦,神色变化特别明显,说到这里她的眼神也是特别明亮,泛着亮光,我一时半会也没想到合适的词语,抬头时无意中看到遥远地天边的星星,只有那一颗星星,可能我这个比喻有点老套过时,可是我只想到了这个词,变成理屈词穷的人。

“后来,你怎么上大学了?”我忍不住问。

“家里早就拿不出一分钱,我爸输的血本无归,把家里的房子也卖了,我和爸爸就流浪街头,还好那是夏天,不是冬天,只要躺下的地方比地面高,我们躺上去就能睡着。你没经历过那种日子,也不会懂那时的心情。本来我爸要把我嫁掉换一大笔钱。我们那的彩礼很高,尤其农村,越是落后彩礼越高的要命,像是天价卖女儿。父亲本来都答应了男方,去了一趟男方的家里,父亲毫不犹豫就退了。因为退婚,两家人还打了一架。虽然我爸把钱原封不动的退给男方,男方家里觉得被女方拒婚,脸上挂不上面,就找了一帮人狠狠打了我爸一顿,我爸嘴角流着血也没说半个不字。他们走了以后,我问爸为什么反悔,父亲却号啕大哭,他说就算这辈子翻身无望,他也不会卖女儿,不会花女儿一分钱。除非他死了,需要靠卖女儿买棺材本。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不敢想象未来自己生活的样子。每想一次,我都会心有不甘,就会有个声音不停的告诉我让我跑,跑的远远的。所以我就死心了,什么也不想,也不做,任凭命运安排给我的一切,它让我生我就生,它让我死就让我死,它让我人不人鬼不鬼的我也认了。我不再幻想,认清现实,认清自己比什么都强。我和爸爸连个躲避风雨的地方都没有,我还敢奢望什么。我说爸你让我嫁人吧,我想让你过上人过的日子。我爸又一次在我面前哭了。那段时间我和我爸两个人靠捡垃圾为生,两人相依为命。现在想想真不知道我们是怎么熬过来的,也许只有老天知道。”

许娜低头一笑,那一笑被蒙上顽强生命力的色彩。“其实,我觉得自己特别像一棵小草,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觉得上辈子我一定是小草,所以这辈子就让我做小草一样的人。”我不知道说什么,见许娜一个人站在灯光下,拉着她的背影延伸在路的中央,看上去心事重重,无比沉重。我走上前去,轻轻从后面抱住许娜,许娜自然的靠在我的胸前,我的下巴摩挲着她的头发,感觉又软又滑。许娜轻轻转过身,双手抱住我。这是我们第一次如此亲密的接触。怪不得,之前我总觉得许娜透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让人想靠近却又不敢。

“谢谢你,娜,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紧紧的抱着许娜,想要给她世间最温暖的怀抱,给她可以依赖的臂膀。我知道回忆痛苦的过去,相当于又重新揭开伤疤,再让时间慢慢愈合。

许娜反而浅笑,说:“我也要谢谢你,谢谢你!顾杰!”我想问许娜谢我什么,有什么感谢的,我也没为她做什么,也没有陪伴她度过那段最难的日子。

“让我保护你,可以吗?让我给你一个家,一个温馨的小家,我会尽我所能,尽我最大努力,让你过上好生活。”许娜轻轻说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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