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想提笔诉说时,我的笔尖却停驻在纸面上迟迟不动,在回忆里升腾着,翻涌着的情绪,像一朵朵静默着的花儿,在海洋深处摇曳着,舞蹈着。
我时常有一种错觉,我们在人世间做的种种努力,追赶着的,诉求着的,甚至仅仅是支持我们存在的,在更高的层级,或者说更高的生命存在(一个有神论者的幻想)看来,不过是湖面泛起的涟漪,夜空中划过的星轨。
在这样不知所谓,无趣又无用的想象里,我看世界的态度发生了变化。我平静的度过,或者说熬过了。其实这么说并不怎么客观,熬总是苦的,但我不过是象牙塔里的大学生罢了,我的生活在别人看来健康正常。我的言谈举止,我的个人偏好,我的公共和私人的生活里,我如同所有在这个世界上行走的生命一样,追求我该追求的,渴望我该渴望的。只不过我意识到我把自己锁在了套子里,像套中人的主人公一样。
锁在“套子”里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因为这个世界所有人都被锁了,被这个社会,被他们自己。他们有一万个理由去解释他们的行为的合理性,这些理由只要翻开任何一本历史教科书就可以找到,那些察觉到自己的异样的人们也同样有一万个理由去反抗,翻开任何一本记录人类的思想历程的书,你也可以找到这些孤独古怪的灵魂遗留的声音。
“你在套子里”,当你没发现的时候,这个”套子“便如同你的一部分般,如同你的骨骼,你的皮肤,你的血液,支撑着你,保护着你。你不会反感它,抗拒它,甚至你会感激他对你的“保护”。但是,如果你发现这个事实--你不该去思索 去探究的事实,那一刻如同从梦中惊醒一样,强烈的失重感和眩晕感让你无法明白,究竟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窒息,茫然,无措,你突然发现,你生命中一直明晰的路不见了。无法回头,又看不到前进的方向,仿佛走在漆黑的森林里,在泥泞的土地上跌跌撞撞的行走着。
发现并不会带来什么,你厌恶着套子,却也不敢摆脱它。人生不像2+2=4那么简单,永远没有人能写下绝对正确的道理。我们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像1984里的奥伯良一样,明白一切该明白的,却又在做被期许的事情。2+2=4,我们都知道,但当被命令2+2=5时,又有多少人会像温斯顿一样反抗呢?
也许每个人都渴望摘掉“套子”,自由畅快的呼吸,可又有多少人行动呢?毕竟谁都不能肯定,呼吸的第一口是清新的空气,还是致命的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