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巧,夹缝中生存
二十世纪初,随着辛亥革命的爆发,新政不断冲击着旧制,新思想不断涌入中国,传统思想日渐衰退,此时的上海,旧制还在上演着,新思潮方兴未艾。
七巧就处在这样一个时代,出身在一个普通的小商人家庭,家里经营着麻油店,而后,被大户人家姜家买去做了儿媳妇,听起来本是一件好事,没曾想,天下怎会有如此好事,嫁的不是英俊潇洒的三少爷季泽,正是患有软骨病的二少爷。七巧的一生,从嫁入姜家那一刻起,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姜老太太估摸着儿子的情况,再娶他人是难上加难,索性让儿媳七巧做了正妻,二少爷唯一的太太。关于七巧的出生,姜家上上下下知晓,有时连下人都会议论纷纷。故事中七巧的出场,就是她的贴身丫头小双嘴里给吐露出来的,可想,七巧在姜家的地位,不受全家人的待见,丈夫还患有重疾。娘家人地位不高,出身低微,连丫头都瞧不起她,七巧在这样的环境下,渐渐的,抽鸦片,也许想通过这样去麻痹自己,怼众人,别人在她眼里都视为敌人,把自己变成了一幅可怕,令人咋舌的疯婆子形象,读者眼中的“儒家疯女人”。
在家中,处处与人作对,一副尖酸刻薄嘴脸,一个完完全全的神经质的女人,从她的一出场,作者就对她进行了一番惊人的刻画,从眉眼到姿态,红楼梦似的出场,给读者留下了深刻印象,勾勒出七巧本人。逃难到上海,先是嫌弃分的房子小,欺负她家弱,再是和妯娌间的酸冷对话,提及二小姐的婚事,愣是把二小姐给弄哭了,她的快乐就是凌驾于别人的痛苦之上,只是,她这么做,得到过快乐吗?用现在的一句话说,过多地刷存在感,日子久了,大家都避而远之。
长安,长白,深陷于母亲的地狱之家
十年之后,婆婆和丈夫相继去世以后,分家,单独过日子了,分到的财产也够七巧和儿女生活几辈子了吧。看到家里人把孩子都送到新式学堂,她也不甘示弱,把女儿长安,儿子长白都送进了学堂,儿子恋于唱戏,过早退了学,女儿倒是喜欢新式学堂,只是母亲因为女儿在校丢床单一些琐碎小事,跑去和校长大吵大闹,长安因此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不敢再去学校,退了学,在家。七巧这样一个神经质女人,自己过得不好,断不会让儿女好,儿子女儿都在她的教唆下,抽鸦片。长安娶了两个媳妇,都在婆婆七巧的捉弄下,葬送了性命。长白终日流连于青楼,糟践自己。
长安呢,受了些新教育的积极影响,只是在退学以后,在母亲的耳濡目染中,渐渐地变成了母亲的模样。长安就是现在的母亲,13岁那年,被母亲强迫裹小脚,想走却走不出去,从那时候起,长安的心也死了。直到遇到了归国回来的童世舫先生,在表妹的安排下,两人见了面,对彼此的印象都好,准备订婚事宜,在七巧未知的情况下,一开始都相安无事,母亲知道后,加以阻拦,还告知童先生,长安吸食鸦片,长安彻底绝望,早早地就结束了这场恋爱。母亲的存在,如沉重的枷锁,把长安长白困在那深渊里头,永远也挣脱不出。
看不见的未来
是谁造就了这场悲剧呢?读完全书,眼前呈现出那个病态,焦灼的七巧,以及在她的诱导下,一步步走向深渊的儿女,还有惨死的两个儿媳,面对这些,她可曾有片刻的不安和忏悔呢?她的一生,只爱过一个人,姜家三少爷,那应该是她心底里最柔软的存在吧,可,命运的捉弄,她爱季泽,却始终爱而不得,反而嫁给了残疾的二少爷,分家以后,三少爷来到家中,先是进行了一番言语上的哄骗,七巧脑中还浮现了些许美好的画面,后提到了财产,房子,七巧识破了这个渣男,两人的暧昧情愫最后也消失殆尽。情欲物欲都不曾拥有过,她的心不停在挣扎着,压抑着,转而变得愈发不可理喻,她想,世上没有真心对她之人,当然,她也不需要,这所有遭遇的一切,使她产生了强烈的报复心理,长安长白也未能幸免。七巧在封建的枷锁中,过完了她的一生。
作者没有告诉我们谁对谁错,只是从多个层面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现状,有诸多的不确定性,新旧文化的冲突,既无传统,也无未来;新旧碰撞,旧的走得不彻底,而新的,还在萌芽中;诚然,那个时代赋予了人们太多,束缚,传统,封建礼制,除此之外,自由,平等,教育,新式学堂,象征着希望。试想,假如长安长白逃离了母亲,逃离那个地狱式的家,他们会活得怎样呢?会快乐地过完一生吗?答案可以任由我们去猜测,去想象,不过,我们更愿意事情朝着好的方面发展,至少,走出去,还多了一种可能,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