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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黑猫不知被什么人悬吊在十二楼的窗台上,它如琥珀般棕黄色的眸子此时正紧紧的盯着他,像是两颗透明的玻璃珠即将从镶嵌的凹槽中掉落.周围什么也没有,一整栋楼房的灯没有任何想要被点亮的意思,这只使得站在地面上的他不禁有些毛骨悚然.头顶传来绳子被撕扯的声音,他匆忙的抬起头,却看见一道黑影从很高的地方极速坠落.他没有再多想些什么,只是快步向前伸出了双手,接住了与夜融为一体的猫的影子.”

 绝对是轻巧的风悄悄钻进了昨日未关的窗户,促使着原本昏昏欲睡的大脑迅速清醒过来.此时正值五月的季节,盛春实是过于的令人困乏,以致于所有人几乎都像是新生的婴儿一般——完全无法凭借自己微弱到不能再小的力气来轻易睁开那双早已适应黑暗的眼睛.

 五十岚卷尝试着睁开双目,却正巧迎上那过于耀眼的阳光,它直接刺向了他脆弱不堪眼瞳.澈只感觉瞳孔在那一瞬间猛地收缩,一阵剧痛感在不经意间窜入了他的头脑,火辣辣的感觉蒙上了眼球表面.他尝试动弹身体,却只感受到像是有人将肉体横向拉扯开般的酸麻.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保持着趴在桌上的动作已经整整一晚上了.

 桌面被许许多多的白色纸张所占满,平铺上的一片雪白着实让人有些头皮发麻,它们像是死人的面孔一样苍白无力,.面前正放着的一张纸上,用黑笔写着字,但是这像是女孩子一样可爱的圆体字,绝对不是自己的笔迹,卷清楚的知道.这是昨天在文学社活动时,高二的学弟请求他帮助修改的开篇文稿,听说这是他们高二级生的社团作业之一.

 因为昨天持续半天的新人社团辅导,卷早已累的筋疲力尽——那群文学社新来的孩子,问题简直是多到数不胜数.而且多数都是一些十分愚蠢的提问,比如'要用什么颜色的中性笔写字''字数可不可以少一些'之类的话题.“明明我刚来的时候,问题就没有这么多.”卷这么想着,也通通用'作为文学社社员应该了解的常识'来搪塞了过去.唯独他的请求,使人不能轻易的回避,卷也无可奈何的接下了这一档苦差事,可惜自己半夜却爬在这书桌上睡着了.

 “一只黑猫不知被什么人悬吊在十二楼的窗台上……”

 原本振动的声带在这个时候戛然而止,空气逐渐降到冰点.

 这一定是巧合,一定是的.他这么对自己说道.

 这是卷几天前梦中出现的情景,那只猫他绝对忘不了——从那以后,它多次出现在自己的梦境中,然而每次遇见它,多数的举动却总是令人匪夷所思.危险的动作一次次让它丧失性命：被长绳悬吊在空中,从十二层摔下,被巨大的水泥钢筋穿透……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血腥,他至死都想不到一只猫会经历这样恐怖而悲惨的命运,而且永远只是那同一只黑猫.

 一阵晕眩袭上头颅.这时的卷头脑昏沉,甚至将要立即进入他最为厌恶的睡眠,再也不醒过来——这一副伴随着嗜睡症的身体令他痛苦万分.不知何时便会一个人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又或者是僻静无人的小巷中倒下,被送入响着鸣笛声的急诊室,并在全身插满粗细长短不一的管子.在这之后,就只能听着身旁检测心率的机器“滴滴”的不住作响,像是发呆一样的盯着绿色的波浪一起一落,这样的状态要持续很久.

 卷强撑着摇晃的身体站了起来,他感受到衬衫于肩头摩挲形成的痒意,他将手伸向自己的肩膀,却触及到一段凹陷的区域.这也许是自己睡着的时候被书压呃太久磕的太久了,他并没有在意.背对阳光后终于获得了一片阴凉,朦胧的双眼前却依旧像蒙着一层又一层的大雾般什么都看不清.澈转身打开了身旁衣柜的门,并闭着眼在最底层摸索着.放在最左边的是睡衣,中间的是衬衫,旁边是一堆杂乱的运动校服和衣帽,还有悬挂着的外套.

 等下,昨天没有换衣服就睡着了吧?

 卷立马关上了橱门.

 一个人的洗漱完毕后,澈随意的看了眼角落处父母留下的欧式落地钟,时针指向的时间使他意识到终究还是起晚了.他倒真没想到过,这么大一间房中到最后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潦草的吞下几块面包,并少有的将一旁摆着的热牛奶一饮而尽 ——他平常根本就不会吃早餐,日夜颠覆的日子他已经过的很习惯.但因为昨天写稿而在桌上直接睡着了,正常的作息时间也必须被强行调回来了.

 「今天要做些什么呢?」

 卷这样问着自己,头脑中却是一片空白,他根本不记得今天是五月几号了,虽然忘记日期也是常有的事情,但是想想自己还有多少天死还是很有意义的.想想自己下一次突然昏厥是什么时候;想想要叫上哪个人陪伴一天,以来及时打120的急救电话;想想自己下一次还能紧急救回来这条命…一切都是这么没有意思.

 空气似乎在看到日期的那一瞬间凝结成了冰晶,头脑中充斥着墙角古旧落地钟晃动摆锤发出的响声,一遍又一遍的冲击着他绕作一团的脑神经.待卷缓过神时,他已不知何时已飞奔出了房屋的大门,留下门前的花与草面面相觑.舌尖还遗留着牛奶的醇香——虽然这会使得自己感到更加饿,但只能够强忍腹中依旧留存的饥饿感.

 今天是…要去赴约的日子,怎么能……!

 澈飞驰过十字路口,到达车站就必须经过这里,但它却又实实在在的定于闹市区的中心位置.每天早晨的现在便是车辆最拥挤,流量最大的时间段,而占领这一块区域的几乎全部都是需要早起前往公司的白领一族.除了他们,街边的人也实是不多,只有少数有晨练习惯的人与零星的全天营业商店.远处写字楼的灯光昏暗着.'他们可能全部被堵在这了.'——这是澈一向有的想法,而且这里发生车祸也是家常便饭.

 黑色影子的身后拖着一道细长的弧线,从澈的眼前冷不丁的闪过,他猛地停住了脚步,只要他再往前一步就可能与它相撞.他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阵风呼啸而过,随即是一阵金属撞击和玻璃碎裂发出的刺耳声响.面前的信号灯在一瞬间被白色的巨大物体挡住,当它飞驰而过之后,留存的只有残响.

 信号灯跳作为红色.

 他听到人群的尖叫声：一辆接送早班员工的大巴车径直撞上了正在等待绿灯亮起的红色丰田车,地上落满了破碎的玻璃碎片,当中还参杂着点点血迹,正慢慢的将透明浸染成鲜红.

 出事了.

 “撞死了一只猫.”

 澈听到有人这样说,他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在破碎的大堆玻璃碎片之中,横躺着一只猫,一只毛色纯黑的猫.

黑猫……

 它晶亮的眼睛紧紧盯着众人,像是要看看这最后一份景色——透过玻璃看到的全彩立体世界.然而卷却感觉它在牢牢的盯着自己,但是他也希望这是错觉.

 它的眼睛像棕黄色的玻璃球.

 血腥味参杂着春日残余的凉意缭绕在沉闷的空气中,被命名为万物起初的太阳如往常一样悬挂在湛蓝如洗天空中,依旧是如同冬日一般苍白无力的白色,像是纸一样的死人面孔.近处慢慢流溢而出的红色液体在炫目的阳光下变得黯然失色,万里无云便没有了过滤紫外线的工具,令人不禁头疼眼花.甚至也想一头栽进这反射光亮的玻璃碎片中,也落得个头破血流的糟糕下场.

 必须赶紧离开这,否则肯定会迟到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