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常说眉目传情,而像潘金莲这样风尘中春心时刻荡漾的女人,总期望自己有万种风情来吸引、取悦男人,如此一来,仅凭眉目所传之情是远远不够的,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金瓶梅》的作者笑笑生先生将潘金莲身上的所有物件都充分调动起来,依据各自功能生出别具特色的风情,一如潘金莲的手不但炒的一手好菜还能弹一手好听的琵琶、写的一手好诗,一如潘金莲的三寸金莲不仅能走出妖冶步伐还能被西门庆拿来把玩,而潘金莲那一头乌亮的黑发给她增添姿色的同时,为其赢得男人的心可谓尽了职尽了责!
潘金莲与西门庆从相识到勾搭在一起的过程中,其头发也同步发生着变化:
潘金莲在王婆家里初识西门庆时,潘金莲是“云鬟叠翠,粉面生春”;
待勾搭成奸,有过云雨后,潘金莲已是“金钗斜坠,枕头边堆一朵乌云”;
几次偷欢,那潘金莲便“喜孜孜宝髻斜歪”了。
当彼此不再陌生、毫无拘束之感后,为西门庆弹琵琶的潘金莲则是“冠儿不带懒梳妆,髻挽青丝云鬓光,金钗斜插在乌云上”的风骚狐媚姿态,由头发演绎的风情已是让西门庆这个浪荡公子神不守舍魂不守魄了。
从井然有序的叠翠云鬟到斜歪的宝髻,发饰的变化也代表了潘金莲情感的变化。
古人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切当珍惜,且轻易不让他人沾染。但是对于入了情网的潘金莲来说,把最具私密的身体的一部分赠与情人却不曾有过半点迟疑,《金瓶梅》中潘金莲有过两次将头发赠与情人的经过,一次被动,一次主动。
话说西门庆和李桂姐苟合后,撒娇卖嗔,非要西门庆剪下潘金莲的头发予她。为了取悦桂姐,“西门庆拿剪刀,按妇人顶上,齐臻臻剪下一大柳来。”
这次是被动的,但是为了取悦西门庆,潘金莲还是答应了,她没有深究西门庆此举,只是为了迎合对方的欢心!头发被剪后,潘金莲便倒在西门庆怀中,娇声哭道:“奴凡事依你,只愿你休忘了心肠,随你前边和人好,只休抛闪了奴家!”
那么,李桂儿通过西门庆索要潘金莲的头发有何用途呢?
拿了潘金莲这绺头发的桂姐,感叹一声“果然黑油也一般好头发”后,却是走到背地里,把潘金莲的头发絮在自己的鞋底下,每日踹踏,以解妒恨之意。
潘金莲有过一次主动将头发送与情人,话说“潘金莲将自己袖的一方银丝汗贴儿,裹着一个纱香袋儿,里面装一缕头发并些松柏儿,封的停当,要与敬济。”
蜜月期的潘金莲与西门庆,潘金莲的头发只是用来让西门庆看的,当使出浑身解数还是不能从西门庆那里获得全部时,遇到陈敬济的潘金莲用她认为最高规格送一缕头发的方式,只是试图紧紧的抓住对方的心罢了!
《金瓶梅》中向情人送头发的不只是潘金莲一人,王六儿为邀西门庆宠幸,“剪下一绺黑臻臻、光油油的青丝,用五色绒缠就了一个同心结托儿,用两根锦带儿拴着,做的十分细巧。”托人送给他。
西门庆观玩良久,也是满心欢喜。良久毕竟不是长久,对于潘金莲如此,西门庆对于王六儿的满心欢喜定也不会达到一世倾心!
一绺头发,到了潘金莲的手里,却成了取悦男人的道具,虽说受之父母,为了获得心中期望的那份情、那份心,潘金莲倒也十分的慷慨,只是事不遂人愿,心动不过一刹那,换来的更多的是幽怨、铺下的是无尽的寂寞。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不过是潘金莲的一厢期愿!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潘金莲“以发相许”,只是她许错了人!
作为一个放荡的女人,潘金莲如此用情,其实,更多的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