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送别

本想写点东西,却又无从写起。想写的东西太多,又觉得没有可写的。

蒲公英的约定

习惯了每一次的离别都是奶奶送我出门,可是一直没有习惯门口看着我远去的背影。从小学到大学,奶奶送我出门上学无数次,走一次远一次。

我从小就被宠坏了。小学时,我也记不得几点起床了,只是想得起每次出门天都还没亮。奶妈是个性子急的人,只要闹钟一响,就把我喊起来,这时我总是处在半梦半醒之间,眼睛也不睁开,就趴在床边,让奶奶帮我梳头。梳完头,奶奶会为我到好洗脸水,而我总是以为自己很省事,总是慢吞吞地洗洗那两只迷糊的眼睛。之后奶奶帮我背好书包,拿着手电筒,就在黑夜中送我去学校了,在路上我也不放弃睡觉的机会,拉着奶奶的手臂,半靠在她身上,就闭着眼睛往前走了。这手电筒的微光,在茫茫的黑夜中,化作一道微弱的光,透过小巷,一直蔓延到尽头。有一次奶奶看错了闹钟,又是冬天,起来时黑漆漆的,她送我到学校门口,等了好几个小时,都不见人来,老师也不开门,我们都以为今天是同学迟到了,后来才知道原来是起早了。为此爷爷还责怪奶奶,说这样让我休息不够,还怎么上课呢?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奶奶一直坚持送我上学,直到我哥哥回来,才没有送。之后哥哥毕业了,这时我家的狗承担了送我的责任。这是一只从瑞丽拿回来的狗,取名“丽杉”,它每天早上都要送我去学校,看着我走进教室,才向我摇摇尾巴,转身离开,只是后来这狗由于抓老鼠,误食了老鼠药,最后抢救无效,死去了……

花开了,希望就来了

读完小学,我就升入初中了。初中在镇上,得坐车去。这时奶奶一到周末又开始忙开了。周五要在路边等我回来,帮我拿过书包,“怎么又走路了?放学不快点,人家都坐得到车,你坐不到,走路又热……”,每次见到我,这是一句恒古不变的话,我已经烂熟于心,可是每次也都还这样说。到家又忙着打水给我洗脸洗手,这期间,她又要去热菜饭,摆好碗筷,等着我来吃饭。又啰啰嗦嗦的和我说这个星期,家里又发生什么事了,哪家又怎么样了……我若无其事地听着,不时的“嗯……”,饭吃完奶奶也不让我洗碗,“你在学校那么累了,赶快去休息一下,这些就不要管了。”其实我在学校一点都不累,累的是他们。日子也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平平淡淡,毫无波澜,可是当时的我正处于叛逆期,根本无法体会这种平淡的幸福,总想在波澜的水面上,掀起一场风雨。每到周末,奶奶都会催我去学校,从早上起来就一直催我要赶快收拾好东西,去赶车。每每到这个时候,奶奶和我总会产生矛盾,不愿去学校的我,想在家多待一会,奶奶又开始苦口婆心地开始念叨“早点去,一会没有车”“赶快收拾东西,去洗澡……”。记得有一次闹得最凶,现在回忆起来,更觉得当初的自己太放肆。那天周末刚好下雨,奶奶又开始唠叨了,我不想听她说,就把门关上了,谁知她还是找来钥匙,把门打开,继续“念经”。我听不过,拿起书包就冲出去,这时路上一个人也没有,还下着大雨。我顿时觉得自己太冲动,后悔不应如此,“可是既然出来了,就不回去了,让人笑话。”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奶奶拿着雨伞出来了,“外面下大雨,伞也不带,感冒了怎么办?”“要你管!”奶奶把伞递给我,我不知从哪里来的傲气,接过来就扔在地上,大声叫到:“谁要你的伞!”这时奶奶可能是被我突入其来的怒吼吓到了,呆呆地看着我,我不知道她当时在想什么,只是记得她眼睛红红的。这时,车来了,我想也没想,就坐上车走了。到了学校,我一个人在宿舍哭了好久,眼泪浸湿了我的日记本……我不知道奶奶后面怎么样了,只是我下个周回来时,奶奶依然在路边等我,帮我拿书包……有一次开玩笑提起这件事,奶奶竟说她已经忘记了。

种子总有长大的时候


就这样奶奶从初中唠叨到了高中,又从高中唠叨到了大学。尽管我已经成人,奶奶依旧不放心我,每次要开学时,提前几天又要开始她的“唠叨”,“买好车票了吗?”“东西收拾好了吗?”“明早上给你煮几块鸡蛋路上吃。”就算这样,她还是不放心,第二天早上提前一个小时就来喊我起床,有时都不知道几点,只要她醒了,就打开我的门,“起来了起来了,天亮了。”我睁开眼才看到原来是灯光照亮了房间,奶奶误以为是太阳。我又会不耐烦的说:“就知道催,才几点,我设了闹钟的,不要打扰我睡觉。”说完我又蒙头大睡,奶奶则歉意地走出去。还记得我第一次出远门去上大学时,奶奶把我送上客车,说了一句:“不要担心我,你好好学习……”我转身望过去才发现奶奶的眼睛亮亮的,是泪光,是对我的不舍……今早还是奶奶送我出门,还是一样的“唠叨”,一样的牵挂,一样的话语,只是在匆忙中,我发现奶奶老了,在瘦弱的身体后面,是无尽的操劳和寄托。

这次回家奶奶苍老了许多,是岁月,也是生活,抢去了她本该享受的晚年,代替的是不尽的操劳和忧愁。她苦了一生,一直都是为这个家而活,我只是想给她能为自己活的生活。

树高千丈,叶落归根

一次又一次的离开,一次又一次的送别,我在越走越远,而奶奶却越走越近。不知道这样的送别还有几次,也不知道这样的“唠叨”还能听到几次。小时候,风筝线紧紧的攥在家人手里,现在线又回到了自己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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