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十年代懵懂少儿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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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充斥着冲击与跨越感的时代。这时候的青青正上小学五年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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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小画册惹祸

一天下晚学回家的路上,青青落单了,没有同伴,一个人轻慢地走着。

沿路左侧是村与村搭界的沟,这沟也挺宽的,从南向北,贯穿于两村中间;右侧是这边村子的住家及其菜园什么的自留地儿。

每天放学,特别放晚学,孩子们都像飞出笼子的小鸟,欢快雀跃,放松自由得忘却了考试的不及格,作业的没完成,作业题的不会做及所有的不开心不如意,放学回家仿佛暂时逃离了学校里的一切学习和学习之外的烦心事儿了。

一路上看着别人疯玩和调皮,有的还会跑下沟边去拽水里的芦苇叶或捞着水面的什么东西,有的追杀打闹进人家的菜地。青青无端地有点紧张,有点担心。

青青很小心,她文静胆小,又乐于助人,总是替别人着想,也迁就别人。

走在她前面的是一群隔班的男生,一个霸道的男生头儿,正纠合他的几个喽啰们一起修理他们中的一个异类,“头儿”不待见,你死定了。这类情形本班也有,见惯了。

青青正踌躇是快点走超过他们这群人,还是慢点离他们更远点呢?“哎”,耳畔突如其来的叫声吓得青青一愣神,侧脸看到班里的一个男生高达已经贴近自己身边了,没等青青反应过来,高达伸手把一个什么东西塞进了青青的手里:“还你小画册。”而后迅急离开。

青青吓得蒙圈了:什么画册?回过神来看看手里拿着的,确是自己带到学校的那本《赛虎》小画册,那只狗——赛虎,太神奇,太可爱了,自己看了不知多少遍,还是爱不释手,这不,在同学中传来传去好几天了,只是它怎么到了男生手里了呢?不是在女生中传看的吗?青青有点恼火又委屈地把它放进了小书包里。

到家之后,青青拿出书包里的作业本摆在桌子上,挪个凳子坐下准备写作业,却发现刚才在路上把《赛虎》夹到作业本里了,看着流落在外几天的这本小画册,心有点痒,就顺手翻看起来。刚捧上手,一个东西忽然从画册里掉到桌上,青青低头一看,一张折叠着的信纸。谁把破纸夹里面了?拿手里端详一下:叠得挺周正,挺细致的。把玩一下,一个别塞在里面的角冒出来了。青青有点好奇,便慢慢把它放开——哟,不就一张纸嘛,搞得这么的……

当理平了,青青看出,应当是一封信:

“亲爱的青青:你好,我爱你!”

啊?这什么跟什么?谁写给维的信?还什么“爱”?哎,等一下,“亲爱的青青”是谁?是自己吗?不会吧?谁给自己写这信,什么意思?惊魂不定的青青突地站起来,四下偷看看,还好没人,赶紧拿上信纸,躲到里间的窗户口,小心仔细的继续看下去:

“每天看到你我就高兴,长大了你能嫁给我吗?

                                  高达”

我的妈呀,这个班上有名的“混世魔王”,成绩不好,尽贪玩调皮,怎么还会想到这种事?不得了不得了,唉呀,怎么会想到给我写这些话,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呀?青青又急又怕,心狂跳不止,一个人做贼似的躲在窗口下面,心里直问着:怎么办!可却一筹莫展,无头无绪。

“青儿——”突然妈妈的一声叫喊,像个霹雳炸得青青头皮发麻,浑身毛骨悚然,箭弹到门口看看妈妈怎么啦。妈妈走过来说:

“还不做作业,等什么呢?等会吃晚饭了”

“噢,噢”,青青一边应着,一边机械地走到桌边坐下,拿起笔准备写作业,这时,妈妈却怔怔地站在那看着青青,不安的问道:

“青儿,你怎么啦?脸煞白,还一脸的汗,哪疼吗?”

“没有,我写作业了。”青青伏在桌子上,掩饰着内心狂急与忐忑。

妈妈出去之后,青青赶紧跑进里屋,找出刚刚那张信纸(妈妈的叫唤声让本在紧张中的青青,惊了魂,破了胆,情急之中,一下把信纸塞到了窗边的一个木箱子下面了——其实妈妈姐姐都不识字,只有哥哥们才上学识字儿)。

拿着这张纸,真像拿个烫手山芋,拿着烫心,放哪都不放心,收起来又不安心。青青简直觉得,它搁在哪都有可能爆炸,把自己炸死。拿着笔却一个字的作业也写不出来,满眼满脑子都是那张字条。没办法,青青撕下一张纸,打算写点什么劝劝这位“恶人”,叫他打消这种“恶念”,做一个“正常”的学生,可怎么写呢?又不能直接说人家是“恶人”吧,不能伤了人家的自尊心呀。纠结纠结还是纠结,绞尽脑汁地扣了老半天,方完成了佳作:

“高达同学你好:谢谢你能看得起我,但很惭愧,我这个人很普通平常,没有突出的优点,缺点弱点倒是一大堆,不值得你喜欢的。你要喜欢的话我们班的其他女生都比我好,你随便挑啊,只是我不行,我实在没什么好的地方值得你喜欢。

另外我觉得,我们现在太小,不应该谈这些事的,应该认真学习,将来成为对社会对国家有用的人,你说不是吗?

                        同学:青青”

劝诫书写好,家里人都回来开始吃晚饭了,可青青的作业还没做好呢。

            二  劝诫书惹火

晚饭后,青青草草写了下作业,就打算到外面跟小伙伴们玩儿去。到门外看到靠邻的五叔家大场上已经好多男孩女孩在玩了,不过暂时没什么项目,只是散乱的东凑一堆西凑一堆,男孩归男孩女孩归女孩儿的。走近时,看到自己几个叔伯哥哥都在,突然看到高达正跟他们一起呢,青青顿觉紧张得心要跳出来了,而这个可恶的家伙竟大咧咧朝自己笑着,哦,妈呀,青青连忙转身往回走,想躲开,心虚的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似的。有点神志不清似的青青晃晃悠悠的走回到自家屋角时,方回过神来,站一下想定定心,可还没等定下神来,一个幽灵一样的身影倏然来到她的身边,不待她反应,一伸手把她拉到了墙山头的阴影里。此刻略显朦胧的月色里,根本看不出青青那魄飞魄散,苍青无血气的脸。

一到山墙边,高达也旋即放开了手,只急急地问:

“我给你的字条看到没有?在小画册里的。”

“看到了,”青青想平复下心跳似的,一手按住胸口,可是却浑身抖的厉害,说话都打抖了,“我……我,哎,你,你……等一下。”说完就转身往家里走,走的很急,像跑。

“这个给你。”青青把那封劝诫书塞给高达,立即回身离开了,而高达看到青青塞给自己字条,大喜过望,赶紧收好,心满意足地回家去了。

青青觉得,高达看了信就明白了,没什么事了,问题解决,一下轻松下来;而高达则看到青青有回应,心中暗喜,有门儿,激情飞扬,豪情万丈呢。

              三  理不清纠缠

次日晚饭后,青青想照常出来和小伙伴们玩儿去,可刚到自家屋角处,就被早守候那的高达截住,青青有点急了:“你怎么又来了?!”

看着青青急促而又不耐烦的样子,高达呵呵地笑着,也不多说,只是把个东西硬塞过来,青青不明白他的意思,便抬手往回推,一边焦急地说道:“这是什么?”高达顺势捉住她的手把东西往手上一放,撒腿跑走了。

高达耍赖地撂下东西走了,青青无可奈何,只好把东西掖在衣摆下,别别扭扭地拿回到自己睡觉的房间里,先塞进床头的枕头下,而后把外间桌子上的罩灯端进来,再把外间的门关好,怕有谁突然掀了房门帘进到自己眼前不知觉呢。

原来高达给青青的是一个厚厚的本子,虽不精美,却也算简约大方,扉页上有两句诗:

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青青对高达没太重的印象,他对自己的侵扰只令自己惊恐难安,然而面对着他送的这个本子时,青青的心里滋生着一股暖暖的感动。可接下来,更有一种烦恼,因为本子里又夹着一张字条:“亲爱的青:你好!你什么都好,她们没法跟你相比,我就是爱你。将来我一定要娶你。    高达”

“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现在不能谈恋爱的,你也最好别谈,认真学习吧,以后长大了,不上学了再去谈也不迟的呀。现在我们这么小啊!”

……

“你放心啊,我现在不和你谈啊,等我们长大了再谈啊。”

“我们哪里知道将来什么情况?哪里能确定我们将来要谈呢?你不要这样打算,你现在先认真学习吧,以后大一点,你如果打算谈,就去找个条件好的优秀的女孩谈吧,千万别指着我,到时反而耽误你了。”

……

“没事,不用去找别的女孩,我就等你。你放心,我现在不会要求你的,将来会等你的。”

“唉呀,我不知道说什么,怎么说,你就是不明白我说的话呀。”

……

“呵呵,你什么都别说了,我等着你啊。”

“……”青青没办法劝服他,只好沉默了,不再回他的字条了。

经过好长一段时间一来一往的递字条劝说,一点效果没有,反而变成高达是青青家周边熟络的常客,还经常堂而皇之地跟着青青家里几个叔伯哥哥,和邻家男孩一起在青青家里玩呢。算了,青青也认了这种看似正常的状况了,只要他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或说什么出格的话,就这样随他去吧。谁让自己当初要想去劝人家,惹火烧身,现在更纠缠不清了。

            四  少儿童趣

日子似乎慢慢恢复了平带,每天晚饭后,青青照旧出来参合到小伙伴们当中嬉闹玩乐。今天晚上,月色明朗,风清气爽,在村上最大的晒谷场上,孩子们差不多凑齐了:大到十大几岁的,小到蹒跚学步,甚至有驮着抱着的男孩子女孩子们。

开始的时候,有几个大男孩子带着一帮子玩打仗,打仗分敌我两方,领头的老大始终是正方的兼总统的最高指挥官,另派一个较硬气点又有点厚皮不较真的做敌方指挥官,接着分派队员——谁都不愿做敌方指挥官或队员的,每次为此闹心,有特别较真的,要他当敌方队的就不当,甚至闹翻跑掉不玩了,不过时间久,敌方指挥官慢慢的就有固定人选了,至于队员嘛,通融更大一点。虽只是游戏,只是玩儿,可也挺有范儿的,不说别的,单说这指挥官,其实就是孩儿王,是个头,得嗨得住,服得住,有绝对的权威,这样才能玩的有模有样,玩得精彩;而另一边,则有几个大一点的女孩则带着一帮子多数是女孩子们玩些丢手绢,跳绳,踢毽子等等;还有些不太大的,在玩躲找(捉迷藏);再有一些什么也不参加,就在那满大场地疯跑;至于那些蹒跚学步的,在大孩子们的看护下,更是歪歪扭扭,无拘无束,不管不顾,横冲直撞的肆意折腾;就连那些驮着抱着的也精气十足,有滋有味地乐在其中呢。

青青和几个常一起玩的女孩子在玩捣拐——就是双方各用手搬起自己的一只脚,把膝盖曲起,与对方相撞击,而另一脚独立在地面保持站姿和平衡,谁把对方撞击倒谁就赢了。除了个别特别强势的常胜常赢,个别特别弱势的常败常输,其余皆有赢有输,遇特强必输,逢特弱多赢,旗鼓相当时,全面考较外加远气和发挥了。青青是有输有赢类的。当下这局,青青有点背,遇一特号强敌,没开战,对方高大肥壮的身影就淹没了青青的单薄之驱,只听“砰”的一声,青青已跌飞出去……

“啊!”一声惊吼,使气氛突地紧张得有点骇人,更为骇人的是,青青同时发现,发出吼声的不是别人,是高达!

“这个可恶的家伙……”青青情急之下一跃而起,迅即站立当地,俨然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而就在那一吼声发出的一刻,在场的几个女孩们也都差不多同时发出了“啊”“啊”的尖叫声,愣了一下后全往青青身边奔来了,特别是刚刚对撞的对方强将:“青,你怎么样啊,没事儿吧?我对你还没敢使劲儿呢。”

“唉呀,没事没事,我知道我知道的。”青青赶紧故作轻松状,因为怕有两个跟自己特别要好的小姐妹起事儿,便打圆场道:“你们下一对的呢,来啊。”这时,青青早已瞥见那两个一个鼓着嘴,一个斜睨着眼,有不满待发泄的姿态哟。

这时候,几个哥哥们也都过来了,看看青青没什么事儿就散去了,一边走一边问高达:“你怎么溜这啦,怪不得找不到你的?”

还好,没人注意这个可恶的家伙呢,青青松了口气。接下来没挨到她,她就站在那看着,大家不放心,又围过来对她问这问那的,那两个小姐妹更是搂着她不放,大块头强将又一再说自己没有用太大劲儿,不想要她跌的太重什么的。就在小姐妹们搂着她的时候,突然碰到了身上的痛处,一声尖叫好险从嘴里发出的时刻,她一下收住了,只蹙眉咧嘴,浅浅地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她们惊问她有哪疼吗?她惨笑着说,不是。

没过一会,那边哗然了,接着大家蜂拥而来,汇往场地中央,有人跑过来叫:“你们快过来,大家都在一起玩了,快啊!”青青她们这拨人便跟着来人一块参合进大家一起去了。这么多人怎么一起玩呀?经过几个大一点的“领导人”最终研究决定,大伙儿全部围圈坐着,玩那个丢手绢, 这样可以兼顾大大小小所有人了。青青和身边几个要好的小伙伴挤挤贴贴,挨挨靠靠着席地而坐,都一屁股下去,没有人去管它地上是不是干净的。

首先拿到手绢的是刚把青青撞翻的大块头儿。她转悠一下,把手绢丢到一个男孩背后,然后,顺势一圈回来捉住了这个“呆瓜”。呆瓜被罚唱了首歌后,抄起手绢,快步走了一会,虚张声势地向一个男孩丢去,男孩立马反身爬起,却没找着信物手绢儿。再看,手绢仍在“呆瓜”男孩手上飘忽着呢。不过,他已连续惊吓了好几个男孩女孩了,弄得大家都紧张兮兮的,不时回过头去,看下自己身后,生怕被丢了手绢儿却不知道,而被抓个正着了。

坐着坐着,青青觉得屁股有点痛,刚刚跌摔的确实有点重。忽然,她有点异样的感觉,好像大家在向她暗示着一种讯号……陡然,身边的小姐妹掉转身去。与此同时,青青下意识地猛一抬头,清亮月色照应下,一束闪烁的目光焦灼地投注过来,烫伤了青青清纯无邪的双眼。

“这个可恶的高达!”这家伙怎么坐得离自己这么近的!青青心下正恼,身边的小姐妹,已把一团手绢塞到她的手心里,连拖带拽着催促道:“在你这呢,你快起来去丢啊。”

青青抓着手绢,起身站立,这时,按规矩转一圈来抓她的男孩也到了她身旁,不过晚了一步儿。

青青带着手绢,绕着大家围着的大圈儿走着,在一个女孩子身后停下,把手绢放在她身后时,特意轻咳一声,待那女孩回头来看时,她淡然一笑,轻轻走开了,那女孩赶忙拿了手绢快速起身走动起来了。

虽然丢手绢很简单,但因人多,热闹,大家玩得不亦乐乎,很晚了,大人们有到现场催的、带的、有请别的大人捎话的、有站在自家房前屋后放嗓门叫的,不一会就散完了。青青回到家屋角时,看见高达与几个哥哥们一起也回去了,只是,这时,她总会感觉得到一种漫天而来的气息,回眸处,那,必有一双专注的眼神,一束闪电的目光。久而久之,青青于无奈中习以为常。虽气恼恐慌,却又心存侥幸,觉得,没人会看出来,没人会知道这个秘密的存在的。

            五  最终承诺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反正是芳草萋萋,绿色繁茂之时,青青家,还有几个哥哥,几个邻人家里,都待他们放晚学后,用草篓、菜篮(用来割草、挖猪菜用的)等什物,把家里养的鸡儿驮背到生产队社房、社场,那后边有着大片大片的一种青绿植物,那是队里喂牛的,一种就是几十亩一大片地儿,长得葱翠茂密,碧海连天。几家孩子们把鸡放在一片绿海里,任由它们去寻食,什么虫类草种,青莱绿草,或者散落的什么谷粒,甚至它们有时还吃些小石子呢,大人说,小石子助它们消化,还生成蛋壳儿。而孩子们此时可就消闲惬意了,几个聚在一起,任性玩耍。

这里场面宽阔,有晴空下的一眼望去似碧海,切身进入如绿毯的旷野;有平坦宽广、没遮没挡的社场;还有几间仓库、牛屋的社房;社房里,社房前,又有一些生产队的农具,又像放置了好多障碍物,有时还便于孩子们玩游戏呢;还有也很关键的一点,这一般除了个养牛的大爷,或来仓库社房有事,没什么人,孩子们玩得自由自在,毫无约束。

尽情疯啊,无尽的童趣,无邪的童心,无敌的童子军,无拘无束的孩子们。

青青在这自由天空下,放松着神经,享受着轻快欢乐。不过,高达还是如影随形,不期而至了。但也只是掺和他们几个孩孑中玩耍,不作出什么特别的言行举止,而那隐晦含蓄的小心思和偶尔交汇眼神的刹那,是那么隐秘而不为人所觉察的,只有青青这个当事人自己明了,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情愫,仅此而已,因而,青青也就不用那么提心吊胆的了,既然劝不了,管不了,就任由他去吧。

这样悠哉地过着,平安无事,倒也不错。青青慢慢放松了紧张和警惕,生活成了正常平静的样子。

今天是个星期天,青青他们和往常一样,早上就把鸡儿背驮到了社房,放到后面的绿色植地里。

(每到周末节假日,都是早上就去放鸡儿,中午回去吃饭,吃过饭再来看着鸡儿,天晚时,鸡儿自动跳上篮子篓子,孩子们再稍作归拢,抱送进篮子篓子,收下口,就可以背驮回家,完成一天的放鸡儿任务了。)

午饭后,大家玩起了捉迷藏。青青为了找目标,寻步来到了社房。

社房,一排溜有好多间,门南背北,向门的左侧,有些牛棚,里面有几头牛,门口不规则置放的一些生产队农具,和周边那些大水泥管,现在倒成了孩子们躲猫猫的最好掩蔽体。青青轻轻走过来,没发现目标,便索性往社房里走。社房很大,有的门上着锁,不让进,有几间还通梁的,有房间有杂物,也有宽敞的,另有几间通梁的是牛屋,屋里贴墙边有牛槽,槽里放着牛草,槽边有给牛呆的地儿,牛无论站着,坐着,躺着都行,都能伸嘴吃得草儿。

青青一人很少来屋里,她感觉屋里空旷可怖,堆满杂物吧,又看不清晰,所以一个人,从不敢久待,甚至不愿进入里面去的。

这会儿,为了寻目标,她仗着胆子,来到了里面。进入牛屋,看到牛儿们有的站在槽边吃草;有的躺在那睡觉,不过嘴里却是不停咀嚼磨叽着;有的趴在那,把嘴伸到槽子上,叼几根草,懒懒地嚼着,仿佛并不饿,只是无聊,叼叼,嚼嚼玩罢了;有的不吃不睡,无所事事,只拿尾巴作小鞭儿,有一下没一下,不住的摇甩着,抽慑那些蝇蚊小虫子,有时摇动脑袋,甩动耳朵,拍打或屈起条腿,用蹄子在自己身上擦来擦去,来踩这些讨厌鬼。

正看得出神呢,“哞——”,一只牛好没来由的叫了一声,吓得青青毛骨悚然,惊慌失措,却头而逃。

失魂而逃的青青,一转面却与一人撞了个满怀,那人张开臂弯,一把抱住了她,而一头扎入人家胸怀,而脚底凌乱不稳的她,几乎是倒在了这个怀抱里了。惊魂未定的吋,青青己本能地推开那人,离开了他的怀抱,站稳脚,抬起头。

一双眼,一张脸,一个人,站立她眼前。既熟悉又陌生;既害怕又亲切;既讨厌又温暖;既巴不得他消失,别再在自己的生活里出现,又会在某个闲暇无聊的空隙间,偶尔想到那个熟悉得很,却又根本模糊不清的影子——原来她是习惯了他那份莫须有的守望呵护。

青青反应过来,便迅即抬脚,想立刻离开这,离开他,离开这尴尬的场面。可高达已兀立面前,拦了去路。

“你……”青青愕然又说不出话来。高达慢慢逼近,双手搭到她肩上,目光如炬,凝视她的眼睛,她慌忙低头,极力挣脱,但他没有松开,并猛一用力,强行把她搂抱入怀。她拼命挣扎,情急万分。他却双臂一交力,死死勒着她不放。

“你干什么啊!”她带着哭腔说。

高达把脸贴向她,她躲闪回避,终于,他把唇吻在了她的额头,而后慢慢放松手臂,端详着她的脸,见她已梨花带雨,可怜楚楚,便抬起衣袖,替她拭擦泪迹。

“你记着,”他认真的,一字一顿地说,“到我二十五岁时,我到你家去提亲,那时候,你嫁给我,好吗?”

“ 这个现在怎么能确定啊?”青青迷茫地说,“将来什么样子,现在哪知道?好女孩多着呢,我又没什么好,到时候,你肯定不会这样坚持、这样想了,我们现在不要这样说。”

“不,这是一定的,到时我一定娶你,你一定要嫁我,没有改变的!”他坚决得令她不安,令她担忧,她仿佛又回到了那提心吊胆的恐慌里了。

有脚步声传来,青青急急慌慌地往外走,最后还传来一句叮咛:

记着,别忘了啊!

而她脑子是一片空白,刚发生的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了。

          六 没有结尾的结尾

上到初一的下学期,不知不觉中,高达无声消失,他辍学了。这对青青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好事。进入初一年级以后,高达并不曾骚扰过她,而且,与小学不同,他们接触更少——几乎没什么机会;距离更远——对面都形同陌路。但,青青的心还是压迫着,生怕丑事败露似的,她小心翼翼,胆战心惊。

现在,他消失,让青青彻底放心,不再怕尴尬的事儿发生,本是好事,可青青心底深处竟有一丝丝失落与惋惜。失落因为,原本一个随形的影子不在身侧了;惋惜因为,这家伙,学不上,去干嘛呢,将来能干什么呀?真有点“恨铁不成钢”啊。

平静地到了初三年级下学期,一个星期六的晚上,最要好的死党,她们“四人帮”之一的娇娇在青青家留宿,两个人头靠头躺在被窝里的时候,娇娇突然问道:

“你和高达谈恋爱的?”

“啊?!——”青青惊得跳坐起来,直盯住娇娇的,“你说什么?你为什么这么说?”

“你谈没谈啊?”娇娇直逼着青青。

“没有……”青青吞吞吐吐,底气不足地应付着,“唉,有些事,我也说不清楚,我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很懊恼的青青急切想知道,娇娇怎么知道这个事的?还有谁知道呢?

“高达自己跟我说的。”高达是娇娇村但不住一个庄子,且又有拐角亲戚关系,昨天放晚学,他们接触过。

“啊?!”青青张口结舌,无言以对。这人家自己亲口说的,你还何从解释?何从抵赖?此刻的青青真应了一句话儿:“气炸连肝肺,挫碎口中牙!”可又无可如何,只恨恨地发狠说:

“什么时候我当面问他,看看他到底什么意思!”

“其实啊,”娇娇接着道出了原委,“他昨天找我,叫我问问你的意思,想要请我在中间给他做媒,向你提亲呢,嘻嘻嘻……怎么样,要发喜糖给我了,哈哈哈……”

“去——不能开这玩笑!”青青脸色大变了。

“好了好了,”娇娇见青青急眼了,连忙说“不开玩笑了,明天我就去把他回了,我就说嘛,怎么可能的事情!”

“嗯,”青青赶紧跟着说,“你跟他说,这不可能的,还有,请他不要在外面乱说!”

一段少儿情到此结束了,青青与高达各自走着自己的人生路,各自过着自己的生活,再没相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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