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个人,在不经意的时间出现;
有那么一个人,他的笑容让你觉得一切很美好;
有那个一个人,转头看他的时候,发现他刚好也在看你,然后相视而笑。
后来我觉得,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吗?
需要收集条件申请签证的原因,我到了现在的矿区,低头工作,拒绝职场性骚扰。在第二个星期,换了一批工作队友(工作排班,每周都有人工作满14天后回家休息7天,新一轮周期的同事回来接替职位)。
就在那个时候,他出现在早晨会议上,一个有点腼腆又安静的男生。后来知道,他一直都上晚班,那一周由于其他厨师生病请假,才安排他上的白天班。
"What's your name?"
"Chris. What's your name?"
"Yolanda."
"Nice to meet you."
"Nice to meet you too."
第一次对话,在厨房。他在做准备材料,我在洗碗。那时候觉得既然都一起工作了,总得有个人开口说话吧。只记得,他连告诉我名字的时候的表情,都是腼腆的,但是笑得很可爱。
渐渐地,在厨房的时候大家有了些对话,但总是我先说起。
曾经工作过的矿区有一个同事,是19岁的澳洲女生,竟然已经订婚了。其他同事很多人都已经结婚或者有男女朋友。于是觉得大概澳洲人都很早建立了自己的家庭了吧,我这个30岁的老女人不要大惊小怪。
那天看到Chris,调侃了一下:
我:"Are you married?"
他:"No."
我:"You should marry."
他:"Are you married?"
我:"No."
他:"You should marry."
看着好像很无聊,确实也是很无聊。但我觉得,这个人有点幽默,后来更觉得如此。
无论哪个矿区的餐厅做甜品,都用Hot Custard作为甜品配料。(中文解释是“蛋奶沙司”,就像是奶黄包的液体状的馅。)
无意中问了一句:为什么总是用hot custard呢。(OS: 难道没有其他的吗)
他说:大概因为hot custard比cold custard好吧。
心里默默翻白眼。
一块5点钟准时准备好的牛排,让我觉得这个厨师人真好。
前一个星期,因为我的午餐休息时间刚好与员工餐时间错过了,于是我跟当时的那位厨师说,能不能给我留一点,我休息回来再吃。后来他忘了。
那天,我不想吃日常的晚餐,下午4点前问Chris,能不能给我做一块牛排,不用太大。(餐厅有下单机器,所有人包括矿工,如果不想吃当天的晚餐,都可以下单让厨师做当天的特别餐)
Chris说,没问题啊,你想要几成熟?几点吃?
我说,半熟不见血就好,5点吃(一般员工晚餐时间)
到了5点,主厨通知大家去休息。我想着他们这么忙,应该忘了我的牛扒吧,已经打算好默默出去吃点其他食物了。
看到Chris走过来,我假装笑着问是不是忘了我的牛扒了。
他说,已经准备好了。
简单的小事情,心里满是感动。
如果说第一次打动我的是这个人的笑容的话,那么这一块准时的牛扒就是第二次。
下班的时候我对Chris说,谢谢你的牛扒,很好吃。
结果被旁边的菲律宾姐姐同事看到了,她那个可爱又八卦的表情就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点燃了她要撮合我们两个的心。
其实在她开始旁敲侧击我们之前,我都不觉得那是喜欢。一心只想着工作存钱和争取延长签证,单身太久的我根本不觉得会在矿区遇到一个喜欢又想交往的男生。
可是就在菲律宾姐姐两边各自游说的情况下,我们两个人之间就好像真的有了点什么不可言喻的感觉。
我们的笑容里面多了点对其他人都没有的感觉。
在公共区的时候只是相视而笑,旁边没有其他人的时候,Chris 会问我休息的时间会做什么;他说如果我们同时在市区的话,可以出来喝喝咖啡;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告诉我他们也过中国的春节,因为他的外公是中国人,他的姐夫也是华裔(父母是中国人),等等。
那时候觉得,这个男生腼腆,但是该主动说话的时候还是会主动。我说我也希望大家可以同时休息,可是因为班表不一样,我休息的一周,他在矿上,他飞回市区的同一天,是我飞回矿区的时候,很可惜,但是我们可以加facebook保持联络。看到他笑得像个孩子的模样,我心里也很高兴。
接到工作通知我第二天飞回去的时候,晚上我发信息告诉他。
他说,他很高兴,如果当天(他回市区的那天)我也在市区就好了,那他就可以带我去吃午餐了。
他说,下周如果你也是上晚班就好了,那我们就可以catch up(聊聊)了。(他之后会调回晚班)
发信息的时候,他会说 i am excited to see you. 我也会说i want to see you too.
那时候觉得这就是互相喜欢的状态吧,不像年轻的时候,总爱说反话,明明很在乎,却说不在乎;明明很想见,却说无所谓。
这种感觉很平淡,很美好,好像从来没有试过这么舒服地去喜欢一个人,我不需要掩盖自己的感觉,也能接收到来自他的信号。
上周五,他休息回来工作的第一天,主厨做了整个披萨给我下班带走。回房间的路上看到Chris在线,我就问他醒了吗,要不要一起吃披萨。他说好啊,于是我们就碰面吃披萨聊聊天,一下子过了2小时,他要洗澡换衣服去工作,我也该睡觉了。
我们整整两周没见面,所以感觉那2小时过得特别快,聊了很多很多。我们各自的感情经历,我们想要怎样的伴侣,他告诉我他平时的生活状态,问我现在对他有怎样的了解,等等。
分别后,他发信息说,很高兴跟你聊天,谢谢你的披萨。
我说,我也很喜欢跟你聊天,下次可以的话我们一起去走走/徒步。
他说这样会很好。
第二天,我上班,他下班的时候,我们在厨房碰面。
他说,那我们今晚要去走走吗?
我说,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啊,睡醒的时候给我发信息,我6点下班。
愉快地说再见之后,我没想过接下来是断崖式转变。
如果说之前我可以明确感受到他对我有意思的话,那么那天过后,我也明确感受到有其他的事情发生了,但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他没有发信息给我,我理解每天11小时的工作会很累,我自己都是上班前一个小时才起床。吃披萨那天刚好是他回来的第一天,也许还不累醒得特别早。
但是回到厨房,我开始疑惑。
之前的每一次,就算我们不说话,远远看到对方的时候,笑容和眼神里都透着光,现在他回避我视线;
之前的每一次,他经过我的工作区的时候都会说上一两句话,就算只是简单的问候how are you,现在他只是默默放下东西,没有说话;
之前的每一次,他下班都会笑着跟我说再见聊聊其他,现在只有一句简单的see you。
什么事情,在24小时内可以让两个人的关系变成这个样子,我很难过。甚至怀疑自己是否从一开始是就猜错了,他其实没有喜欢我。
不过理性告诉我,每个人都自己的原因,我也不想像以前一样歇斯底里想要知道为什么,毕竟我们两个之间也还没有发生什么。
爱尔兰朋友了解我的情况后告诉我,他觉得Chris喜欢我的,作为男生的角度,他认为Chris 在害怕什么,也许是害怕重新进入一段关系里。
过了两天,Chris和我打招呼,我尽量像往常一样跟和他说话,不让他看出我的困惑。
他说,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说?
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说?
他终于告诉我,上一段的感情结束得很不好(那天他有提过),自己又单身了多年,现在他会害怕进入一段感情。一旦有人靠近,他会下意识地推开。他的妈妈和朋友都有说过,自己意识到了问题,也想要去改变。
我说,这就是为什么这两天我们之间有了变化吗?你在把我推开对吗?
看着他难过又无辜的表情,我说,不要无缘无故把我推开,如果你不想要,可以跟我说,不要沉默,我可以不再靠近。
后来我们再也没有讲话。今天早上飞之前去餐厅吃早餐。他在整理食物,我站在他面前,等了几秒,他都没有发现,我说Good morning.他才抬头,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离开的时候,我没有跟他说再见,害怕连一句话都让他产生压力。
以前的喜欢会产生占有的欲望;这一次,放手是我做过最酷的决定,在感情中不断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