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达文西诚

引子

所有的故事都来自作者一点幻想以及一些胡思乱想。因为是小故事，所以谓之微小，微量。对于人体来说，微量元素必不可少。于是选择人体所需的两种微量元素碘和锌作为代表，将本故事集命名为碘锌集。

1. #时空的多重结构#

昨晚，炎热。夜色中都觉得冒着热气，迷迷糊糊进入梦中，梦见自己被追杀，逃到一棵大树下，突然下起了雨。一个老人突然在旁边，说：少年，不觉得今天的血雨很好喝吗？梦中惊醒，感慨还好是梦。正要睡去，手臂上突然滴落了一滴不明液体，没在意，接下来却不停地滴落。赶紧打开床头灯，原来是空调的水滴。虚惊一场，猛然回头，看见窗外飘过一个老人的影子。天空飘来一句话：这次你觉得还是梦吗？我惊醒，原来是在树下打盹。

2.#五十对五十#

每当碰到棘手的情况，我都会拿出我的钱币。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他拿着那把刀在我的面前，瞪着我，我知道我们之间应该有个了结了。我让他给我最后点时间，我将钱币抛向空中，今晚的结果如何，就看它给我的提示了。我的命运现在就在空中打转，这种感觉不好，因为我已经失去了对它的控制，人生很多时候都会有这种情况，没法控制，最后能如何，听天命。这种感觉其实也挺好，终于不用为难，一切让上天决定，就是这样，有时候人都会想放纵自己，干脆让命运自己做主。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与其让别人告诉，不如让硬币告诉你。至少它是我自己抛出去的。它在旋转，反射的灯光暗淡却刺眼。翻转的声音在空中漂浮，我盯着它，也盯着眼前的那把刀，脑中空白。就这样吧，有些事情该有个结果了，无论如何，我都会接受。如果时间停止，也许就不用了，但时间在流逝，流逝才是时间的美丽所在。终于，它落在我的手掌，我摊开，正面，一个结果而已，这个时候正面反面又有什么意义呢，五十对五十。我不在乎了。我告诉他，你下手吧。他手起刀落，切了一块带肥的猪肉给我，说，小伙子，买块猪肉也得这样艰难选择。处女座吧？如果不能选择，为什么带不带肥的各来一块呢？他说的真有道理，我无言以对。就再买了块全瘦肉，我说，你真会做生意。老板吸了口烟，说，我曾有你的困扰，所以我成为了个猪肉佬，这样我就不必选择了。我，何尝又不是一个，处，女，座。

3.#消失的花场#

回住处的路上，会经过一个花场，从一人身宽的门进去，就能看到一个在卖各种花草盆栽的场子。平时并没有过去，那天我又路过那里，“”花场“”两个字映入眼帘，猩红的有些鲜艳。我这次好奇地想去看看没有没值得买的盆栽。刚刚进去，一阵冷风飘过，背觉寒意。大红的花，大绿的叶，青青紫紫的各种植物在灯光下变得有点扭曲。发生了色偏。实话说，所有的植物我都叫不出名字，除了刚刚不久才能认识的多肉。我在场子里细看这些植物，正要叫老板，抬头看见对面的墙上出现一个渐渐接近的黑影，我回头，看到一个憔悴的中年妇女对我冷笑，问我要买什么。又表现的很急切的样子。我说先看看。她冷冷的，说，你快点。然后一转身，就不见。我拿了一盆奇怪的植物，唤她出来结帐。她随口说了个十块，我说，五块。她说，好。她如此干脆，我心里立即觉得不甘心，为啥你不继续说八块。我掏钱给她，她找给我五块，湿漉漉的五块钱，闻起来竟有点腥。从花场出来，匆匆回家，把植物放在窗台，看它在阳光明暗中变化。从那天开始，我好像总能闻到一股腥味。每天夜里，好像总能听到窗外有东西在敲打窗户。那盆盆栽也渐渐变得旺盛，张狂。今天，我发现那个花场已经不见了。而，那盆盆栽，也在今天突然枯萎，我也再也没有闻到腥味。哦，对了，我说的腥味不是鱼腥味，而是，血腥味。

4.#雨夜的背影#

记忆中，这个城市经常下雨，从那年来这里之后，总记得晚上会下一场雨。那天，我去阳台收拾衣物，发现盆栽倒了，雨将我的视线变得模糊，此时看见对面的阳台上站着一个人，一动不动，他此刻也正在看着我。我有些奇怪，就这样盯了他很久，黑夜中，我渐渐感觉到他的眼神中的敌意。越想越心慌，赶紧回到房间。干脆不搭理，心想也许是哪个无聊之人的恶作剧。看了一会完书，准备入睡，撇过窗户，我惊讶地发现他竟然还在那里，正一动不动地看着我，雷声不断，闪电不止，但光亮不足以让我看清他的样子。我赶紧拉好窗帘，想我几年有没有和什么人结过梁子。我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没有什么仇家吧。一直等待半夜，我没法入睡，起来，掀起窗帘一角，他已经不在那里了。长舒一口大气，雨停了，我打开窗来透透空气，关上窗帘，就在这一刻，对面，对面的那个背影又出现了！再也不敢往外看，在窗边滩坐了一夜，觉得这个夜晚太漫长，比任何一个夜都漫长。白天还是到来，我疲惫地看向对方。

到底哪个对面的神经病在自己的阳台晒女朋友的！为什么不消了气再晒！

5. #爷爷的故事#

爷爷出生在一个贫苦的年代，那个时候在公社里劳动，他总是拼了命劳动，赚公分，奶奶说爷爷太二，明明可以偷懒，但他就是脑子不好用，每天累死累活，因为他觉得累了一天，饭量就会很大，然后就可以吃很多饭。有一次劳作中，跌断了手，后来请了个赤脚医生来接回去，可惜接歪了，直到今天爷爷的右手依然不能正常弯曲，从那以后，爷爷吃饭一直用左手，当时他还高兴地握着医生的手连声说感谢。你说他二不二？我向爷爷求证这件事，爷爷愤慨地说，要是有生之年我碰见他了，我要打断他的手。我说，你还能认出他来？认不出来，但估计他都已经死了吧。读初中那会儿，晚上让爷爷讲他年轻时候的故事，他总是会说很多我听都没听过的人名，什么狗腿子，麻雀，牛屁股，猪脚皮，大头蛇，仿佛爷爷曾经身处一个有趣的江湖。讲着讲着就睡着了。高考结束那年，心情很糟糕。好像有一天没有吃饭，爸妈不敢说太多，我躺在家里看电视，爷爷推门进来，把一泡好的红烧碗牛肉泡面放在我面前，说，不吃饭就不吃饭吧，面是要吃的。那段时间，我第一次笑了出来，笑得还在地上打滚。爷爷不知所措，认真的说，诚，你是个森头(家乡话，形容一个没有救的傻瓜)。去年在家，看到爷爷一只眼睛已经睁不开了，我说看不见了吗？看得见。然后他问我能不能搞到一个眼罩，因为他看电视里看到有的土匪带过，蒙着一只眼睛特别好看。如果再拿一把菜刀，直接可以混社会，当大佬。这时，奶奶对爷爷大喊，唉，过来，我给你带上衣袖子，爷爷只能悻悻地过去。我笑着看爷爷，认真的说，爷爷，你是个森头。

6. #还差一只鹤#

初中那会儿，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那个时候好像是流行叠千纸鹤，我于是想，可以送999只给她，花了两个晚上的时间，我叠好了。送给她，还写了封信，大致说，送不起你999朵玫瑰，也要送你999只纸鹤。然后掩面走开。晚自习之后，她叫我出去，我心中立马一阵惊慌无措。她面带微笑的站在那里，而我忐忑不安，慢慢走向她。然后她拿出那个盒子，装满了千纸鹤的盒子。坏了。不接受。

果然，她说，你这样的人我要怎么相信你！你说了，999只，我昨天数了一个晚上也只有996只。诚信的诚！这叫什么诚信！

我无言以对。

然后她继续说，还有！为什么不是一千只！不知道999只让人感觉不爽吗？为什么多折一只凑个整数？

啊？我呆若木鸡。

被这样打击，我有点难受，然后她说，你看看你叠的纸鹤，多么不整齐。整齐的纸鹤才看着清爽啊。来，我来教你怎么叠。我。。。那时还不知道有处女座这种说法。

多年以后，当我知道我是处女座的时候，不经泪流满面。

7.#楼下的房客#

我的楼下住着的应该是老人，因为周末的清晨我总是被楼下京剧的广播声吵醒。房子构造特殊，让我可以在阳台看见楼下的窗，我却从来没有见过他们。有一次，喝了些酒之后，看着时间已经快要十二点，正在此时，外面雷声轰隆，怕要下暴雨了，我想起阳台上还有衣服没有收，外面风刮得急，我的那件外套被吹落，挂在了楼下的窗子钢筋上。我只能急忙出门，去楼下麻烦一下他们了。出来的急，钥匙没带，门却已经被风锁上。没有理会太多，敲了敲楼下的门，没有人应。但我分明听见里面传来的京剧声，夹杂着雨声，有点冷，空气中变得有些凝固。声控灯在这个时候熄灭，我喊了一声，灯坏了，一下大雨，线路就有问题。我再次更大声地敲门，里面有了声响，许久，没有人开门，但京剧声音却在黑暗中变得更加清晰。正在我准备敲最后一次门时，我听见了脚步声！但不是来自房间内，而是，正从楼下传来，慢慢靠近五楼，一秒一步的节奏，当～当～正一步步靠近。我已不能挪步，在那里待了很久，却也没有见人上来。第二天，被嘈杂的声音打断，原来是有人新搬进了房子，正是我的楼下！一个年轻的女人。和她的中介聊天，才知道这套房子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上一次住的还是一个孤寡老太婆。后来通过阳台，我向新房客问好，她抬起头来，眼白占据了她八成的眼睛，对我奇怪地笑着，脸皮起皱，像个老人。然后，我转身离开，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背后传来的久违的京剧声。而，新房客，除了上次他们搬家见面之后，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见过。

8. #奇怪的老太婆#

那年我大二，暑假已经开始，室友都回家了，又是一年毕业，很多毕业生留下的一大堆堆废弃无物品堆积在宿舍楼下。一天的傍晚，我在阳台看晚霞，正见一位老太婆在废弃物品中捡垃圾。她左翻翻右翻翻，好像在寻找什么特别的东西。晚霞洒在她的背上，带着微微的猩红。我一时竟好奇起来，定睛一看，才看见她手里正拿着一只球鞋，右脚，阿迪，或者阿迪王。她翻了好久，我想她应该是在找那只左脚。她伸了伸腰，抬头正好看见了我，我隐约感到她此刻一定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晚霞渐渐褪去，她继续寻找，终于，她找到了，她拍了拍那只找了很久的鞋，她拿着那一对鞋，正在要离去的时候，她却把先前那只右脚鞋扔回堆砌物中，然后离开。我想象她为什么只要左脚，看着天边的最后一点光，也许有人只需要一只鞋吧，一只左脚就够了。她的背影快要淹没在黑暗中，零星的灯光照得她悠长。

9. #一次奇遇#

六点十六，我又在这个时间醒来，撇了一眼闹钟，心想可以再多睡十四分钟。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感慨万分，时间和空间是奇妙的事物，时间往前走，有些却一直留在原处。翻身继续睡，看见闹钟指向六点，还可以睡三十分钟。我觉得时间充裕了许多，正要睡去，却突然意识到，时间此刻正在倒流。我立马看到秒针正在逆时针转动，我不敢相信这一切，但为什么我却一点不惊慌，反而想时光倒流，我应该回到如哪一刻，把以前的遗憾开始弥补。我有什么遗憾呢，我想想，遗憾没有之后，我倒想让时间继续顺时针走，换来有生之年的一次太空旅行，只要一次就够了。我正准备去弥补遗憾，起床，转身后，发现时间是还是六点十六，然后看见镜子中的自己，觉得周末还是不要睡懒觉了。时间继续往前，遗憾不能弥补，如果再生活一次，结果没有什么不同。房间里放镜子不吉利，今天被自己帅醒以后，用一块布遮住镜子，还是继续安静地生活吧。

10. #利物浦球迷#

利物浦的球赛在凌晨三点，定好闹钟，准时醒来。去卫生间洗把脸，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想想时间过得真快，浴室的下水管又坏了，水漫出来，浴室的灯管也坏了，一闪一闪，拍两下墙壁才会稳定。这次我拍了几次，都没有变好，反而熄灭了一段时间。干脆不管，就在我准备去看球的时候，灯突然变好，人生就是如此(通用句，加上这句话能提高境界)，有些事是转身过后变好的。突然很感谢生活的美好，就算有时黑暗，也不久就会光明，不是吗。我凑近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对自己来了个微笑，远离看，突然，发现身旁还有一个人！回头，却只是白色的墙壁。但一凑近，他却消失。如此几次，都是如此。我感到可怕，立即回到房间。

比赛开始了，带上眼镜，最近眼睛散光的厉害，老是有重影。

11. #一班公交车#

最后一班114公交还是来了，整个车上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破碎的路灯灯光把车内照得斑驳。从车内后视镜可以看到司机在不断的注意我的举动，他不断地变换方向盘，让整个车左右摇摆，好像很不安。我对着窗看自己是否有什么不一样，让他这样惊恐。我看到车窗里的自己没有什么不一样，还是那么的帅气逼人。我问司机，什么时候到站，他没有回答。雨开始疯狂的下，终于到站，没有带伞，我下车的那一刻，发现我坐的那个位置，竟然此时还坐着一个人，那个人也正在对着车窗照自己，我看见他露出得意的笑容，雨水从他的鼻孔，嘴巴划过，在昏黄的灯光下，好像染上了红色！第二天，我看新闻，发现一条公车司机被杀害的消息，司机的照片和坐我那个位置上的人一模一样。我突然明白，车为什么开的晃动，那晚的开车司机原来是。。。

12. #一棵盆栽#

住的地方有个阳台，租的是一对年轻夫妇的房子，但我只在身份证复印件上看到女主人的脸孔，那种带着噪点的黑白头像苍白可怖。阳台上有一盆盆栽尤其旺盛，其他的枯萎，我在想它的土里面一定埋了特别的养料。我从来没有见过男主人，每天早上我都会在六点十六分醒来，好像是一种魔咒，又好像是格外有一个灵魂在这个时间在暗示我。过了一个多月，窗户都开始有灰尘积累，今天我突然发现窗户上好像有一个人脸，一个男人的脸。

13. #等待电梯之前#

周末的公司已经没有一个人，关上灯，整个公司好像都变成了黑暗的森林。电梯在十二楼一直没有下来，全部的四个电梯全部停在十二楼，一直停住。我看到，正对我对面的电梯突破开始启动，我等待会有什么人在里面，到了十一楼，却没有停下来。这让我觉得背脊发凉，十二楼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听到有声响，右边的电梯开始下来，左边的电梯开始下来，后面的电梯开始下来，但都直奔地下一层。电梯不断发出哄隆隆的声响，我隐约听到楼上有尖叫声。

手足无措，我猛然往前看，却发现，我没按电梯下去的按钮！

14. #金枪鱼之味#

想在离开的时候和你说的话终究还是没说出口，那天我坐在湖边，四下的夜色开始泛凉，静静地湖面微波轻轻吹起。左手边的各家商店的霓虹慢慢地也沾上了倦意，我去买一了个金枪鱼味的汉堡，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这种味道。

我慢慢地咀嚼，试图感受这让你钟爱的味道，我却只感觉到了咸味。

夜深了。

15. #暗恋中的男人口语#

天渐渐转凉，晚风吹皱的湖面，我坐在你的面前，看见你的头发被轻轻吹起，你说这样的时刻很安静，我说这样的夜晚很美丽。你问为什么，我却不知道如何说起。只是结结巴巴得告诉你，因为有这样的夜色，因为天空很纯净，因为路上三三两两的人。

16. #曾祖母托梦#

我来到了家乡的山上。我发现我是被追债的人追到这儿来的。这时却看见曾祖母在我面前，她笑着把她的两只银手镯送给我，我无比高兴，我想终于可以还债了。我和曾祖母聊了很久很久，心情变得无比轻松。拿着那对美丽的手镯，我问：老太太，你已经不在了对不对？她说：我一直在你的心里。

17. #天兔祭#

得兔两只，洁白如玉，团团如云，取名一为王八，一为绿豆。交与友人带养，九月六日，得闻噩耗，王八已卒。细询当时情景，友语：笼破，兔走，不见踪影。概有可恶歹徒行凶。惊，如木鸡，心中默念：吾读书少，莫骗于人。终不忍责怪，念王八归于极乐，九月八日，中秋月圆，应是奔月而去，与嫦娥之兔争宠。上天之意，浪漫之极。王八既去，绿豆独孤，奄奄不乐，终日萝卜不思，青菜不闻。小小牢笼，孤身一己，茫茫天涯，何有知音。不日，身亡，如月光皎洁，如祥云安静。葬于庭前树下，枯枝灰草，秋风萧瑟。遥想来年春日，当见绿叶繁茂，绿荫遮蔽，绿光透明，皆是绿豆之生命延续。得两兔，一名王八，一名绿豆，一往天，一往地。恰吾在人间，抬头看天，有所念；低头看地，有所思；看人间，酸甜苦辣，油盐酱醋，红尘纷扰。故乡故土，故事故人，洋洋江湖，不知何时再见。呜呼哀哉！

18. #电梯惊魂#

已经接近凌晨两点，我忘记洗衣房里的衣服没有拿。电梯从二十楼下来了。周围很安静，阴冷。数字慢慢接近我的楼层7了，这时电梯却在13楼停了，然后再继续往下。我期待会看见谁，13楼，住的是女生。

我试着想她穿一件大红色的衣服，长发披肩。

电梯开了，没有人。我走进去，电梯响了

———超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