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4年7月19日,曾国藩的九弟曾国荃率湘军吉子营攻陷太平天国首都天京,祸乱中国14年的太平天国终于覆灭。曾国藩荣封一等毅勇侯,世袭罔替,曾国荃容封一等威毅伯。可以说,自以吴三桂为首的三藩之乱后,再也没有汉族人士在清王朝有此殊荣。湘军势力遍及中国南方各省,能征惯战的军队达到二十多万,而清朝八旗绿营虽有百万,却不能打仗,内忧外患,以失去继续统治中国的基础。多少人都以为,这是驱除鞑虏,光复汉家河山的大好时机。他却挥笔写下对联“倚天照海花无数 流水高山心自知”以表心志。
其实,对曾国藩的劝进从他衡阳起兵时就一直没有断过。第一次是青年学子王闿运对他说“逐鹿中原,鹿死谁手,尚未可知。”第二次是王闿运为当朝顾命大臣肃顺当说客,劝曾国藩带兵逼慈禧太后归政于皇帝。第三次是左宗棠胡林翼彭玉麟等好友、亲信,左宗棠送给曾国藩一副对联:神所依凭,将在德矣;鼎之轻重,似可问焉。彭玉麟对他说:东南半壁无主,涤丈岂有意乎?第四次是湘军军官在打下金陵后的劝进,以其九弟曾国荃为首。相反,清廷方面,主少国疑,慈禧专权而无治国才能,军队不堪战,洋人步步逼近。无论从国家民族大义,还是个人霸业,还是权力这一迷魂剂的诱惑,曾国藩都有可能黄袍加身,发动兵变。然而,那么,为什么曾国藩甘心做满清的鹰犬,不愿做民族的英雄呢?
1.不敢反
如果说清朝廷对吏治的腐败,对百姓的疾苦,对洋人的侵略,对太平军的造反束手无策的话,那么,对汉人的防范可以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早在曾国藩带兵与太平军作战时,咸丰皇帝一直没有授予曾国藩地方实权。授予实权后,又加紧扶植李鸿章左宗棠等人,令其自己建军,左宗棠还被任命为总督,达到内部分化的作用。同时,满人官文在今湖北武汉,僧格林沁在的精锐骑兵北边虎视眈眈。一旦有事,最先站出来的肯定是目空一切的左宗棠,他占据东南财赋重地,用兵才能海内无人能及,剿灭曾氏家族的湘军,可比剿灭长毛容易的多。湘军那时已经腐败,从将领到士兵,都发了一笔横财准备回家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且湘军虽有20万,但李鸿章的淮军,左宗棠的楚军早已独立,其他各路将领也有自己的小算盘,真正听命于曾国藩的,只有嫡系部队五万人。战争考量方方面面,曾国藩没有必胜的把握。
再者,曾国藩的儿子曾纪泽有君子之风,学问做得好,但绝不是奸雄枭雄样的人物,曾国藩熟读史书,不会不知道宋朝太祖赵匡胤,太宗赵光义,斧声烛影,成千古之谜。就算坐稳了江山,好勇斗狠的老九曾国荃完全可以把黄袍加到自己身上,届时,叔侄相残,难保不生变。曾国藩不愿背上乱臣贼子的名声而让其弟稳坐江山。
2.不能反
曾国藩招兵建军时,打出的旗号是保卫名教(儒教),报效君王。其手下的读书人也是奔着这么目标投奔曾国藩的,而且湘军军官大半是书生。如果曾国藩造反,等于说他自己是个无父无君,不仁不义的乱臣贼子,其标榜的“诚”也是虚伪至极!多数人会和他分道扬镳甚至,群起而攻之
3.不想反
中国历经了14年的战乱,人口损失千万,财富不计其数,现在是迫切需要铸剑为犁,大兴建设的时候,而且曾国藩心中始终怀着“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美好理想,作为一个有良知的人,他知道,一旦开战,无论胜负,流血的总是无辜的中国百姓。即使权力的诱惑犹如迷魂剂,但除非是董卓安禄山之徒,否则很难以千万子民流血的代价去换取自己的皇位。再者,曾国藩以湖南一小地主家庭的书生,做到一品大员,一等侯,不能不说是朝廷的厚恩,曾国藩以宋明理学立世,不愿做忘恩负义的狼心狗肺之徒。
综上,曾国藩以自己的骂名为中国大地避免了一场血与火的战乱,他理应为此骄傲。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是清朝的掘墓人,自他以后,朝廷对地方的控制越来越弱,直到1911年,继承他衣钵的袁世凯,终于把曾国藩铁心保护的清朝送进了坟墓!
这不能不说是一个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