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相信每个人天生都有一个错觉,在与明月独处的时候,相信那皎皎明月只属于自己。尤其是你待在一个静静的园子里,头顶一轮或半轮明月,这种感觉尤为强烈。
不错,此时我正在一个园子里。是驾校的校园。其实很多人并不认为这也称之为校园。总之,是一个园子吧!
我六点半到驾校,练了三圈,暮色已将园子包围,同时也将明月托上了夜空。并不成熟饱满的月亮旁边,始终有两颗星星相伴,一颗远一些也更明亮一些,在月亮的石上方;一颗近一点光亮弱一点,在月亮的左上方。
这两颗星星叫什么呢?一时间竟也想不起来。
我是最后一个来的。我来的时候正赶上最后一批老师和学员们“放学”回家。半个小时后,我也要“放学”回家了。
当我将车泊回原处,才发现尾数是“7070”的车,尾灯和顶灯诡异地亮着。这是天暗下来才会显现的效果,像化学试剂,奇妙地将日光隐藏起来的色彩一下子暴露。
我以为是谁练完车,钥匙忘了拔,没有关闭油门。这是目前我这个科目二学员仅有的逻辑思维。我走过去打开车门,意外地发现钥匙已经拔了,并不在车上。那么,车顶的灯和尾灯为什么还亮着呢?是哪里还连着电源呢?我只知道,我只要一插上钥匙旋开油门,就可以按下两边的车窗。钥匙一拔,就什么都断开了,按哪儿都没了反应。这辆车是怎么回事?
以我目前所学,是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了。就给业务校长打了电话。校长说,没事儿,你先走吧,我给那车的教练打电话。
门卫师傅回家吃晚饭,尚未回来,我便锁了大门,准备离开。一辆白色轿车驶来停在门口,我说:你是来处理“7070”车的教练吧?他说是。看他望着门锁着急不安的样子,我说:翻过去就是了!
我看那大门挺容易翻的,上面方方正正,平平整整。我若不是裙装,翻过去一点问题都没有。他一个大老爷们,年纪轻轻倒是假装斯文。城里长大的孩子没掏过鸟窝?
顾不上跟他多说,便在月光里一路向北回家去。行至效区小镇,竟是没有了往日的喧嚣吵闹,一街的店铺灯光笼罩在繁茂的树影里,竟有些许东京汴梁的神韵,那仿佛不是整齐的树影,而是镂空雕花的深深门楼。
我知道这些错觉均是月光的缘故。是月光将我积满尘埃的心房洗涤了一遍,又镀了一层闪闪发光的金粉。
我似乎戴着月光赐予我的金冠,光芒四射地往市区奔去。今天,我要到花店,买回那盆早就心仪的紫罗兰。
(二)
湖面忽然就亮了起来。
不会吧!难道是楼的另一面有一盏路灯亮了,映射到了湖面上?
有无数个夜晚,路灯全是亮的,为什么就没看到湖面也跟着亮起来呢?站在楼台,只看到湖面黑漆漆?一片向远处铺开去,直至到花博园东面山岭上的灯光景区。夜色让南岸的花红柳绿与湖水变成同一种颜色。似乎,除了远山,便是水。
风行水上。湖岸上的楼群跟着吹起了口哨,一座未建好的高层竟然有风铃样的声响。是风敲打了裸露的金属。
天空中的墨色云层在风中快速地飘移,变幻,月亮在云层中浮浮沉沉,湖面也就跟着时明时暗。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当云层过后,明亮的月光下,湖面的回廊,柳林,沙洲,便水墨似地清晰可辨。若有人湖上泛舟,便也逃不出楼上人的眼睛。张若虚在写《春江花月夜》的时候,是对着一江春水的想象呢,还是像巴金写《海上日出》那样,把多次的观察浓缩了呢?“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时代更替,日月如初,诗人早已将如今的我们写入他的诗中,我们却无从考证当年诗人的心境。
惟愿这月色,记得当年诗人的模样。
2020年8月29日(周六)随手记 待修改
2020年9月1日第一次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