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穿翠绿斗篷的女子,走上山来,她对周遭的一切都不闻不问,缓缓而行,但她经过的地方,惊异和沉默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是的,她从没想过隐瞒身份,她戴着帽兜只是不想让她自己失去勇气,她脚下的路对她来说已是通往死亡的黄泉。她也必须来,因为她实在无法找到不来的理由,她说服不了自己,她也知道她可以不来,鬼宗的第二条不变的规定就是,新宗主不得为老宗主报仇,鬼宗的先祖知道,仇恨是这个世界上最滑稽的东西,报仇则是最无力的仪式。令狐白也知道,她是在鬼宗长大的,鬼宗那些奇奇怪怪的道理她是领会最多的,但是她还是来了,她也说不清为什么,这些天她的脑子一片混乱,她索性什么都不想,不让自己闲下来,拼命地练武,拼命地看书,仿佛一停下来就会受到某种鞭笞。而现在,她缓缓地走着,心理渐渐平静下来,模模糊糊地觉着,一切都渐渐明晰起来。
令狐白一路走来,人们很奇怪的纷纷让路,使得她与枯菊之间画了一条弯弯曲曲的线。令狐白感到惊异,她顿了一顿,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别人说道:“不要弄脏我的衣服。”她将那件翠绿色暗纹西番莲领绳缀着兔毛的披风脱下来,小心地挂在一棵小树上,已近中秋,小树挑着鲜艳的黄红相间的叶子。那是一棵普通的杨树。令狐白心道:“人人都说枫叶秋天最美,可是我看这杨树也是鲜艳明媚,可见个花入个眼是不错的。”又看看自己的披风,想起披风是花惜锦亲手做的,上面的兔毛是她亲手缀上去的,一股强烈的感觉袭上心头。令狐白忍住强烈的想要转头看的欲望,冷冷道:“枯竹,咱们终于见面了。”
枯竹一脸凝重,:“施主此番,意欲何为?”令狐白笑道:“阁下设计害死我父,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人群中有大胆的,叫道:“你到底有几个爹,是不是有些势力就能当你爹?”众人起哄叫好,更有甚者,低声说道“她此番上山,不是又认了什么有势力爹爹吧?”令狐白依旧笑着,并不理睬。枯菊觉得她的笑尽是寒意,道:“施主如此说,可是又什么凭据?”令狐白缓缓道:“枯菊,你真让天下英雄失望,我鬼宗宗主在此,若要灭你少林,明枪暗箭尽有,何苦来,寻这由头找你晦气。你暗中调拨的手段原有几分枭雄的气势,如今看来,敢做不敢当这一项就差太多,真枉我将你当个人物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