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妞和牛奔

11岁的牛妞过够了这个夏天。

自从金花给9岁的牛妞生了一个弟弟，牛妞再也没有过过自由的暑假。弟弟叫牛奔，生下来皱巴巴，黑红黑红的，惹得牛妞很是嫌弃。却又忍不住想抱他又亲他。

牛奔的到来，给牛妞带来了黑暗里的一丝透亮的光。她再也不用忍受金花和牛六三天两头打架摔盆砸家的破事儿，毕竟他们很是在意这个小儿子的感受。牛妞只想一心一意照顾这个暂时解救她的小天使。

开始时，牛妞对照顾牛奔这件事儿，做的无比兴奋和快乐。每天放学回家就是抱抱他，逗他笑。看着牛奔冲自己咯咯大笑，牛妞就觉得很有成就感。再后来，照顾牛奔这件事儿，占满了牛妞的娱乐时间，每天放学回来再也不能出去自由玩耍，非得拖着这个小油瓶。

有一次，10岁的牛妞带着1岁的牛奔，去赴约初恋的约会，被这个小东西搞砸的时候，牛妞终于忍不住了，冲金花吼到：“你生他到底是为了折磨我的！” 大人只觉得这话从孩子的嘴里说出来，甚是可爱，不去考虑背后的问题。

什么时候，牛妞才发现牛奔对自己是无比重要的呢？应该是金花和牛六闹离婚的那次吧。

金花和牛六彼此都出过轨，有意思的是，这俩人牛妞都见过。

消失的夏夜

牛六的情人，还是牛妞6、7岁左右，没有牛奔的时候。那年暑假，牛六带着牛妞去大城市过暑假，说是为了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可是7岁的牛妞要和父亲牛六、工友刘三儿挤在一个黑暗的屋子里睡觉。每天早上起来，牛妞得先把牛六沾满水泥的衣服洗干净了才能去吃早饭。中午，一个人炒碗酱油炒饭就算打发了。天气热，牛妞经常一个人煮一锅米饭，等下次牛六揭开锅盖的时候，一股酸臭味、长了绿毛的饭无预兆的就跳出来了。

为此，牛六骂了牛妞很多次。

让牛妞觉得这个城市、这个暑假还有过头的时候是，隔壁家住了一位漂亮的阿姨。每天牛妞在干完活儿之后，阿姨都会邀请牛妞去她家里看电视、吃零食。

牛妞最爱喝的，是漂亮阿姨冲的麦片牛奶。暖暖的、香香的。这东西，牛妞从没吃过。

阿姨是一个人住，房子很漂亮。这里成了牛妞的快乐基地。牛妞很喜欢这个漂亮阿姨。

有一回夜晚，刘三儿叔叔的打鼾声此起彼伏，惹人恼的蚊子也开始凑热闹。牛妞叫了半天的牛六，也没人答应。迷糊中睡觉的刘三儿应了声：“隔壁！”

牛妞揉了揉眼睛，一个人下了床，蹑手蹑脚的出了门，敲了敲隔壁阿姨的门。一开门，牛六果然在里面。

牛妞不解，这么晚了，牛六不睡觉在这里干嘛呢？他也是想喝阿姨的牛奶麦片吗？想了想，牛妞开始馋了，这时候牛六催牛妞赶紧回家睡觉。牛妞扯着牛六一起，不然不回去。

还是漂亮阿姨明白牛妞的心思，端了一杯牛奶麦片让牛妞喝了。喝完，牛妞心满意足的一个人回去睡了。那一晚，牛六没有回来。

再后来，牛六经常半夜出现在隔壁阿姨的屋里，而牛妞因此得到很多喝麦片牛奶的机会。

再后来，等牛妞出落成14、15岁的大姑娘后，终于能明白为什么牛六半夜在隔壁阿姨的家里时候，牛妞觉得恶心无比。

此后，牛妞再也没碰过牛奶麦片。

若干年后有一次，牛妞再碰上那位漂亮阿姨时，牛妞尴尬的赶紧逃了。

手机的秘密

再说金花。牛妞看到过很多金花手机里露骨抒情的短讯。牛六不识字儿，经常偷偷把金花的手机给牛妞，问她里面写的什么。

牛妞很聪明，每回遇到“爱情”的字眼儿，牛妞都会说成“友情”。

有一回，牛妞看到金花手机里，那个男人催金花离婚的短信，还有金花包里躺着的那封离婚申请。

牛妞很难过，难过到突然嚎啕大哭。金花觉得莫名其妙，问了半天，牛妞终于挤出来几个字：我知道你跟那个男的事儿。

金花恼羞成怒，不承认，打了牛妞一巴掌。牛妞更难过了。

再后来，牛妞知道，金花、牛六、还有那个男人，他们仨出去摊牌了。因为牛妞看到，牛六回来后，一下子苍老的、猩红的双眼。牛妞怎么都忘不掉那样的牛六。

牛妞跟她最爱的外婆说，外婆，我支持他们离婚，等他们离了，我一个人养牛奔。他们谁都别想把他从我身边抢走。这是11岁的牛妞说的。

那时候，牛妞终于把牛奔当作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最后，金花和牛六终究没下定决心离婚。

牛妞知道，因为他们都舍不得牛奔。真好！因为牛奔，牛妞最终有了完整的家。

“牛奔，我一定会对你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