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莉娅

我是个复读生。

每天6点起12点睡、刷题刷到吐的日子，我过了整整两年。

印象里，复读班好像有80多个人。

原谅我实在记不清具体数字，不同学校的高考失利者聚集在一起，勉强凑出一个班，本就没有抱结识朋友的心态。

我只记得，教室里的课桌从讲台一直排到了后墙，要越过好几个人才能出去上个厕所。

过道间全是中号归纳箱，里面装了大垛大垛的试卷和各科教材。站在讲台上放眼望去，每个人的桌上都堆着半米高的书墙，书与书的空隙里勉强能露出半个头。

当时并未察觉，现在才发现：

原来这么小的空间，也容得下那么多人的希望呀。

复读的日子，每一天都是前一天的重复。

作业日更，就算做完了，还有两三节自习；即使考试时不一定能从材料里看出某个知识点，政治、历史教材也必须一遍又一遍地翻；就算做过的数学题条件一改又是新的解法，但错题本绝不能省；英语、语文早读，困了就站着撑完……

我仿佛一个夜行者，提着一口气，稍稍松懈就会被黑暗吞噬。

所幸，所有的努力都得到了回报。第二次高考，虽然我没有超常发挥，但分数也够报一个普通的985了。

可能这就是人生吧，看似前路困难重重，日子没有指望，但当我们身处其中，一天天地过着，便又觉得没那么难熬了。

所有苦难啊，总是有尽头的，可能走了很久都没有到达终点，但亲爱的，别着急呀，我们走的每一步，都是作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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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妈没读过大学，所以他们仿佛理所当然、又充满热忱地把所有理想交托给了我。

他们吃了没文化的苦，所以不希望我来吃他们的苦。

大人总是这样，经历了很多，就想把所有的经验悉数传授，可是他们给的越多，我们就背负得越多。

我家的家庭分工十分明确：爸妈负责赚钱，而我负责学习。

从小到大，我什么都不用做，不用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不用帮父母捶背、打洗脚水。

只是相应地，我总得要做些什么来换取这些优待。

比如，只有做完作业才能加入院子里嬉戏的伙伴；再比如，考出高分，做他们和外人闲聊时的谈资。

所以在我前十八年的人生中，学习占了绝大部分，我不只一次为成绩痛哭过。

高三时，也许是没找对学习方法，又或者是全员备战紧张氛围的渲染，看着像过山车一样波动的成绩，我一天比一天焦虑。

那段时间，我完全看不进书，脑子好像失去了思考能力；下晚自习回家的路上，走着走着就莫名开始流泪；每天都在责怪自己为什么不更努力一些，极端的时候，我甚至扇过自己耳光。

事实证明，如果一个人不学会宽待自己，生活也不会宽待他。

这样紧绷的状态显然没法在高考场上正常发挥。成绩下来，我只刚好过了一本线。

查分那天，我一直绷着的弦一下子断了。我第一次在爸妈面前展现了自己的脆弱，我哭述了所有的压力，所有的焦虑。

他们顿时警铃大作，原来自己十八年来的教育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原来自己的厚望压在我身上是那么的沉重。

他们略带慌乱地，为一直以来对我的高要求向我道歉。

长久封闭的情绪找到了宣泄口，我像一个瘪了的气球，终于可以注入新鲜空气了。

很多时候，与其整天想着自己一定要做到怎样的高度，还不如摒弃杂念，以过程为导向，会轻松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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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已经能够释然地面对过去的这些经历，是它们成就了现在的我。

不久前刷微博看到关于高考的热搜，我才想起，原来又高考了呀。

咽下最后一口沾满酱汁的肠粉，我快转了一条人民日报高考助力的微博，随后匆匆扫开一辆共享单车，往图书馆方向晃晃悠悠地骑去。

阳光洋洋洒洒地落到路旁的榕树上，透下缕缕光束，夹杂着空气里飞舞的尘埃，闪闪发光。

这是我上大学的第二年，也是我摆脱焦虑，开始享受生活的第二年。

去年回母校寒招，我并没有跟高三的同学们分享什么学习方法，而是讲述了我复读以来的经历。

看着那些略带疲惫却又无比坚毅的眼睛，我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如果能够对那时的自己说些什么，我一定会先给小小的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亲爱的，不要急，多给自己一点时间呀。

你只管勇敢地大步向前。会到的。

以上，你我共勉。

编辑 | 西漠

排版 | 西漠

图源 | 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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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莉娅，一名会弹舌的在校大学生。文章首发于公号：李西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