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 生活与生存 努力与劳动

   TED里有一个很精彩的演讲,是一个写出畅销书的牧师,他的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That's not living ,that's existing."

    生活与生存,一词之差,却是天壤之别。可以说,我见到的绝大部分的人都只是在生存,被命运的手摆弄来自,而随波逐流,包括我自己。也有极少数真正懂得生活的人里,把命运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我所在的一家全国型的国有企业,创造出过成绩,也出过许多负面新闻。它像一架庞大的老式机器,落后,臃肿,却能发明出无数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在上下级之间、员工与员工之间互相折磨,互相倾轧,没有人情,没有尊严,没有休息,没有人道,法律再强悍,在这里,只能绕道而行,连言论的自由也被剥夺。这种情况在我们这个三线城市里更加严重。每个上班的人都是带着不健康的脸色,顶着种种病痛,咬着牙齿坚持着。许多工作明明是毫无意义,却也不得不做。有时一天开的会,做的报表总结,就会占去上班时间的一大半,而剩下的时间肯定完不成,只能加班加点,或是带回家里。有些真正有意义的工作,完不成,就只能造假,而造得真,就会受到奖赏,造得不真,或是不造假,就只能面临疯狂的罚款。说疯狂,一点都不为过,在一个每月收入只有几千元的岗位上,写错一个字,起价就是五千,看一次手机,就要下岗几个月没有收入。最可怕的是,连人身自由都受限。很多干部的手机是被定位的。全天24小时开机,休息从没有加班。即使晚上一夜未眠工作,第二天只能正常上班。,而在我们整个系统中,我所在的系统”更上一层楼”。仅仅在过去的几年中,许多人因为工作而离婚,不离婚的也不一定意味着幸福,因为所有的家属都会有一个感受,就是家里从来都指不上这个人。在巨大的工作压力下,许多人病倒,可依然得不到照顾。大病、恶性病的发病率逐年递升。仅仅在我所在的部门,去年一年,就有三个正当壮年的男人去世,更不要说是整个单位。有的我以前的同事,非常好的人,工作尽心尽力,有病也坚持上班,等到终于有时间去看病时,却耽误了时机,最后已经无力回天。这样的例子仅仅是我认识的人,我随时能举出一堆例子,。而没有病倒的,也都在山大的鸭梨下,苦苦支撑。一年365天,有许多干部休息5天都不到。国有企业应有的待遇,这里没有,可国有企业的弊病,这里全都不落。忙的人,累到崩溃,闲的人,闲到班都不用上,却待遇不减。领导每天的话,发的文件,每个职工都要随口能答,否则就只有一种结果,扣钱,而每天下发的文件,基本都有一本A4纸的厚度。即使,这样,还是连年亏损,职工的收入一直在下滑,而干部的收入一直在增长。人人怨声载道,每天的工作在提心吊胆中和身心俱疲中度过。

     即使在这样糟糕的环境,绝大多少的人,却从未想过离开。他们每天在骂,在抱怨,在透支生命,忙到已经无暇顾及自己除了工作里的身份,还有家庭里的职责,这个职责不能只是赚钱养家,还有情感,还有陪伴,还有沟通,忙到忘了自己还有一个独立人格的存在,还有自己的梦想和爱好,这个人格需要除了工作外的生活。而现在,他们只能叫做——生存。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里的永泽说过:“那不叫努力,只是劳动而已。我所说的努力不是这样。所谓努力,指的是主动而有目的的活动。”借用这句话,我所在的单位里,我从没看过一个努力的人,因为所有人都是在被推赶着,被催促着,表面上的努力,只不过是穿着皇帝新装的表演,而所有的领导也在这种表演中陶醉着,用一沓沓印成黑字的谎话与废话,活在互相裸体又假装视而不见的世界中。这个世界,用另一个词来概括——体制。这么多年了,我只知道两个人,他们在我所在的单位中极少有的,甚至是被排斥的,但现在看来他们是真正努力的人。一个人是很多年前,体制内的工作环境还很好的时候,他每天自己学习法律,学习英语,做那个与周围格格不入的人。突然有一天,他靠上了律师证条件,最后考到看法院,成为一名法官。又切好被市里的一位领导看中,娶了一位条件优越的妻子。另外一个我有幸见过,也是一个被同事和领导排斥的人。每个人都评价他,心太高,不肯吃苦,眼高手低。可就这个“眼高手低”的人,在众人的嘲笑中,默默地啃着大部头的《资本论》,在业余时间,在大家还在沉浸在休息喝酒打麻将的日子的时候,他一直在汲取着书本的营养,文笔也极好,同时,长期练习演讲,让他讲起话来像播音员一样标准而动听。而这些也都成为他被看作“另类”的原因,在一个以体力劳动者居多的单位里,这些本领有什么用处?终于有一天,他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考取了地级市的市里宣传部的公务员,而此时,我们这个一向待他很“薄”的体制单位,有开始了百般刁难。最后,他还是潇洒地离开,留下一个酷毙了的背影。而他之后的生活更潇洒。市长的女儿被他的才气打动,不嫌弃他家庭条件很贫困,和他接了婚。可以说,如果这两个人留在这个单位,他们一生不会得志,甚至会郁郁而终,这是许多留下的人的真实经历。而走出去,离开了体制,发挥出他们的特长,此时,他们的生活才真正开始。绝大多数留下的人,即使羡慕,也没有勇气跨出这一步。第一,这是一座经济欠发达的小城,离开体制,他们会担心生存的压力更大。第二,从来没为离开做过任何准备,所以,就无法选择离开。那两个走出去的人, 表面风光,可之前的默默付出和勤奋,一个人在孤独中战斗,他们战胜里自己,是真正生活的强者。我身边的许多人,也不见得都是庸人之辈,他们也有各种各样的才华和追求,可在被工作消磨掉所有的能量和体力后,剩下的只有生存的力气了。生存是与生俱来的本领,生活才是让人向前的动力源泉。即使你能养家,可当已经几个月不回家,发现孩子又长高了许多,另一半又生疏了许多,父母又苍老了许多,自己离曾经的梦想又遥远了许多,那生活的意义又何在呢? 

       我承认我也是平庸的人,但平庸不意味着不能有梦想。即使梦想没有最后实现,努力过了,才会不后悔。

      我选择努力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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